释迦牟尼说:“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中该出现的人。相逢,都是命中注定的,一切由天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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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纾常常会做这样的一个梦。
梦里,有一片竹林、有一座寺庙、有一位姑娘。
姑娘常常跪在大殿前,一炷清香,虔诚礼拜。
十年如一日。
未曾变过。
......
一阵急促地铃声,惊扰了熟睡中的人。
袁纾猛地睁开眼,又是相同的梦。
她抚额轻叹,伸手摸索着手机,接起电话。
“喂——”
被吵醒的袁纾仍旧紧闭双眼,手臂搭在眉心处,语气并不友好。
良久,电话那头才响起一个声音。
“是我......”
是何山林,袁纾的男朋友。
“什么事?”
“......袁纾,我们......还是分手吧!”
袁纾猛地睁开眼,愣了愣,平静又淡漠的一声“好”就答应了,前后不过三秒钟。
何山林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得如此果断,愣了愣才应道:“......那就这样吧,再见。”
电话被快速挂断,只剩下盲音——
没有大吵,没有大闹,没有第三者。
这段一年零六个月的感情,心如止水般,结束了。
袁纾和何山林是大学同学,临毕业时决定交往。何山林主动告的白,袁纾半推半就,便答应了。
大学毕业后,袁纾便留在上海,安了家。从小家境殷实的她,有主见,有能力,也很独立。
大学期间她给法国当代名著《我本就赤裸》译著,获得国内外一众好评,拿了不少奖。不仅获得了丰厚的稿酬,还有很多奖金。
袁纾本想着,大学毕业后先窝在家干几年自由翻译工作者。即便不工作,她也能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无忧无虑生活好多年。
可是父母一直希望她能考公务员,听了家里的建议,她也争气的考上了上海公务员。
而何山林,考研失败,找工作屡屡碰壁。心高气傲,高不成低不就,表面是不接受大城市快节奏的生活,选择回自己的家乡。实则是找不到工作,不愿接受现实,从而逃离。
何山林本想让袁纾陪自己离开,回他的老家。内心其实对袁纾能力强于她愤恨不已,想完全拿捏住她,就不能让她比自己强。
袁纾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拒绝。两个人也没有争吵,没有分手,只是各怀不快,开启了没有休止的异地恋情。
异地一年多,袁纾也不是没有想过结束这段恋情。她提过两次分手,都被何山林拒绝,然后十几个小时后,何山林总能立马出现在上海。
可是让袁纾恶心的是,何山林每次出现都带有很强的目的性。只因为他的父母告诉他,现在的女生能有多矜持,搞大了肚子自然就是一家人。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歪理!
卑鄙龌龊!令人作呕!
袁纾的好闺蜜姜云舒,常常笑话她、斥责她,一副恨铁不成钢。
现在看来,姜云舒也没啥毛病,她的确该骂。
一切都结束了。
袁纾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她掀开被子,来到洗漱台前。手机正通着电话,开了免提放在架子上。
“你啊!!袁纾!我都说你八百回了,你和他不合适!不合适!典型凤凰男!废物!这傻逼玩意儿给我提鞋我都还要考虑考虑,你什么条件你答应这么一个人渣!你当时是猪油蒙心了吗?怎么想的!我跟你说,幸好他没得逞,你没被他吃抹干净,真要像他妈说的那样,你和他发生了关系,你这辈子就毁了!!我一想到他还找你借钱,我就来气!十万块钱呀!!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啊!!十万啊!!让他赶紧还钱!你不要就给我,都够欧洲奢华七天游了!!”
姜云舒不带喘气的一顿输出,甚至还意犹未尽。看得出来,是真的很生气,也很为袁纾不平。
当初她听到袁纾和何山林在一起时,是第一个反对,极力反对的人。
袁纾苦笑不已,拿起水杯簌口。是啊!当初,到底图他什么呢?
“你说的对,我虚心接受批评,一定认真反思,严格对照,努力改正。”
“......”
“袁小宝,我是心疼你啊!心疼你懂不懂!”
“懂,对不起,幸好也及时止损。”
“你心情怎么样了?难受吗?用不用我去陪你,咱们喝两杯?”
姜云舒吐槽归吐槽,心里还是担心她的。
袁纾把牙刷摆好,又拿起毛巾擦了擦脸,拒绝了她的邀请。
“你真的没事?”姜云舒追问道。
袁纾将手中毛巾挂好,拿起手机来到客厅,“姜老师,说没事是假,但也没有很难过。就是觉得,心里空空的。”
“你心里一直都空空,可不止是现在。”姜云舒反驳道,随即又话锋一转:“那个梦还一直伴随着你吗?”
袁纾“嗯”了一声,微微点头。
“嘿.....你说你会不会是见鬼了?还是说你梦里那位女子有莫大的冤,想找你替她申冤?可是你又不是铁面无私包青天,她找你申什么冤呢?我知道了,大概是你上辈子欠她钱了,她这辈子找你还钱来了?”姜云舒自说自话,净胡诌八扯。
“......去你的!什么乱七八糟!”
袁纾来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不和你说了,你赶紧回去上课,我挂了。”
“诶!袁纾女士,我给学生上着课都能偷溜出来接你的电话,你就这么个态度?”
“那用不用我给你磕一个?”
“也行。”
“......滚蛋!挂了!”
“行吧!你记得有事要给我打电话,一定!”姜云舒还是不放心叮嘱着。
袁纾心头一暖,淡淡笑道:“知道了,姜老师。”
*
上海这段时间的天气,阴阴沉沉,使得人的心情也跟着阴郁不少,挺不得劲。
恢复单身后的袁纾,生活上没有太大的变化。
每天上班下班,偶尔和姜云舒视频聊天,消磨时间。
周五晚上,袁纾正在收拾东西。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个背包,往里塞了两套衣服和一些旅行套装,似乎有出行计划。
桌上的手机正通话中,那头是姜云舒,她们俩又在打视频电话。
“你这收拾东西要去哪儿?”
姜云舒正在吃麻辣烫,隔着屏幕看着也挺香。
“淮安。”
袁纾又从衣柜里拿了防风外套,塞进了背包里。
姜云舒不解地问:“周末就两天,回去干啥?”
“我和单位请了假,加上周末两天,我有四天时间。”
“行吧,回去也好,可以去看看叔叔阿姨,还有爷爷。”
“嗯。”
嘴上答应,可是袁纾这一趟并没有想回家,她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放松放松。
淮安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选择这里,仅仅是因为比较熟悉,不会迷路。
六七月的江南,恰逢梅雨季,终日阴雨连绵。
下了雨的江南,好似一幅水墨丹青,美不胜收。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
穿过竹林,走过小溪,沿着青石板一路走到底。
有一座千年古刹,名为绿竹寺。
袁纾站在大殿外,嘴唇轻启:“绿竹寺...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她垂眸望着下面三两香客,三支清香,蒲团上磕个头,分外虔诚。
她,好像从来都不信佛。
好像是这样的...
袁纾回过身,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个和尚。
不,准确点说是寺院住持。
袁纾四处望了望,周围只有她和住持两个人。
她走上前颔首致意,“大师。”
住持做双手合十礼,身子微微前倾,“老衲慧空,见过姑娘。”
袁纾有些受宠若惊,有样学样,双手合十道:“袁纾见过慧空大师。”
慧空大师微微一笑。
这个场景,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那一世,慧空大师第一次见到袁纾,也是相同一翻对话,一字不差。
只是,袁纾并不记得了。
忽然,天空响起几声闷雷。
又落雨了。
这场雨,来得让人猝不及防。露天下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躲到殿宇之下。
袁纾并不喜欢雨天,甚至很畏惧雷雨天。从小就这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微微抱怨道:“这场雨下得真不是时候。”
慧空大师抬头望着天空,淡淡道:“这雨,下得刚刚好。”
天色渐暗,眼看这场雨却没有要停的意思,袁纾不免焦虑起来。
慧空大师一直陪在她身边,静静聆听这场江南雨。
良久...
慧空大师才开口道:“袁姑娘如若不嫌弃寺内简陋,可先在寺内住下,待雨停之后再离去。”
袁纾见这雨势迟迟未减,怕是要下一夜了。也不知老天是有意无意,要将她困在这里。
也罢。
袁纾只好应下,在寺庙内留宿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