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她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纾猛地从床上惊醒,汗水已浸湿了上衣。心跳加速,心慌不已。
她喘着粗气,打量着周遭一切,惊愕未定。
平复良久,她起床梳洗一番,便来到窗台前透气。
拂晓时分,晨钟声下。
雨停了。
一个男人,手执黑伞,从大殿外缓缓而过。
这个钟点,怎么会有人来庙里呢?
袁纾好奇,视线一下就被吸引了。当她想看得仔细一些,男人已经消失在视野外,不见踪影。
西禅房——
慧空大师正在泡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像在等远方而来的故人,一位很好的故友。
男人穿过长廊,来到了禅房外。
他对这里的一切早已轻车熟路,将雨伞倚靠在门边,伸手去推开了门。
慧空大师将温度刚好的热水冲进茶杯,茶香瞬间四溢,飘满屋子。
慧空大师嘴角轻启:“淮王,别来无恙!”
慧空大师他连头都没抬,却知来者何人。
男人落座,看了看眼前那杯茶,淡淡笑道:“都过去多久了,也就是你还是喜欢叫我‘淮王’”
慧空大师淡淡一笑:“这是第几世了?”
男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看一眼杯中的茶叶,缓缓开口道:“第七世。”
“1600年来,你转了七世。每一世28岁你都会来到这里,可她却从来没来过......”
“她等了我十年啊......现在,即便要我等她十世,也无妨。”
“都是注定的。”慧空大师一声叹息:“喝茶吧,该凉了。”
......
午后,彻底天晴。
袁纾收拾收拾,该离开了。只是离开前,她想再去看一眼那棵菩提树。
不知为何,像是某种牵引,莫名想再去看看。
绕过了大殿,袁纾远远地就看见菩提树下站着一个人。
有点意外,这不是早晨那个男人,她的脚步突然就停住了。
男人戴着一副细边眼镜,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袖口卷到手臂中间,双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
袁纾脑海里瞬间浮现出——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其世无二。
这用来形容眼前的男人再合适不过了,看着眼前这个画面,袁纾一时走了神。
心跳加快,异常的悸动。
这是心动吗?
她......似乎对眼前这个未曾谋面的男人心动了。
从小到大,都未有过的感觉。
袁纾垂眸自嘲,这是见色起意了,想不到自己也有犯花痴的一天。
男人很专注,并没发现旁边有人出现。袁纾一步步靠近,当他缓缓回过头,目光和袁纾对视那一刻,竟愣在原地。
在袁纾看来,他更像是受到了什么大的惊吓,那表情转瞬即逝。
只见男人唇瓣微微张开,半天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袁纾蹙眉,她是长得有多吓人,以至于让他有如此惊吓的模样。她不解,便抬步朝他走过去,问道:“你好,我们......认识吗?”
这样的搭讪方式实在是太老套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男人也自觉失态,迅速恢复如初,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顾辰安。”
顾辰安?这名字好听,辰安辰安,一世辰安。
袁纾微微点头:“你好,我叫袁纾。”她又从兜里掏出手机,大大方方的问:“我们能加个微信吗?或者交换个电话号码?”
这是袁纾第一次主动与人交换联系方式,她其实有点害怕,害怕被拒绝。
但很快,她便打消了这种顾虑。
因为顾辰安欣然接受了。
交换了联系方式,两人相视一笑无言。袁纾也没多留,先离开了。
待人走远了,慧空大师缓缓而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辰安的双眸暗淡几分,“那段记忆如此痛苦,不记得了也好,这样她就不会难过了。”
“王爷,值得吗?”
“值得,只要是她,什么都值得。”
“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皆有命数!阿弥陀佛......”
顾辰安回身看着眼前这棵他亲手种下的菩提树,渐渐泛红了眼眶。
他并非不朽之身,却如同受这天地诅咒一般,在这荒唐的人世间受生、受死、再受生。
生生死死,似无止境。
这一世一世,循环往复的生命长河,让他已经学会了抑制自己的感情并封闭了内心。
他以为自己不再会有情绪波动了......
*
从淮安回到上海后,袁纾又回到两点一线,单一的生活。
袁纾现在在上海某行政单位担任高级笔译工作。
铁饭碗、安稳、人人夸赞不已的工作,袁纾自己却不温不热,没有太大的兴趣,甚至有想辞职的念头。
下了班,袁纾回到家,在门外就闻到屋内传出来的火锅味。
不用想,一定是姜云舒来家里了。除了她,没别人了。
袁纾摁下密码,开了门,就见姜云舒像个餐厅服务员似的欢迎着她。
二人相视一笑——
“你什么时候来的?”袁纾站在鞋柜前换鞋,姜云舒立马给她提包。
“我下午没课,就去超市买了点食材,过来找你吃火锅。”
“晚上还回去吗?”
“不回,我明天中午再回去。”
袁纾点了点头应好,好闺蜜相伴,心情愉悦不少。
她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至亲。
姜云舒是一名大学老师,教捷克语。放着黄浦江边大平层不住,常常住在大学的职工宿舍,假期时不时会来袁纾家里住一两天。
两个人吃着火锅,聊着天。把这段时间里,各自见闻说了一遍。
渐渐地,袁纾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不断盯着手机看,心不在焉。
姜云舒咬着筷子,眯着眼睛打量着她,“我怎么觉得你去了一趟淮安回来,变了。”
袁纾放下手机,假装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反问道:“哪变了?”
“你以前吃饭从不看手机的,你看看你从进屋到现在,已经看了十几次手机,笑得那叫一个......春心荡漾!”
姜云舒眯着眼睛,用着质问地口吻:“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认识野男人了?”
“什么野男人,怎么说话的。”
袁纾白了她一眼,伸筷子要去夹浮在锅面的肉丸子,被姜云舒用筷子拦住了。
“诶诶......先别吃,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得得得,我说还不行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
“我在绿竹寺认识了一个男人。”
姜云舒一脸惊愕道:“嚯......袁纾女士,你不就分个手,打击这么大?你现在连看和尚都觉得眉清目秀了是吗?”
“瞎说什么呢!他是搞科研的,那天他也是去绿竹寺旅游的。”
姜云舒双手合十,对着头顶肃穆道:“我佛慈悲......是我姜云舒僭越了。”
很滑稽。
随即,姜云舒收起作态又追问道:“科研人员?中科院的?”
“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也在上海。”
姜云舒咂了咂嘴,眉头不由一皱,仿佛在嫌弃袁纾不争气。
袁纾苦笑不已:“姜老师,那我现在能吃了吗?”
“吃,多吃点。”姜云舒夹了两个肉丸子放进她的碗里,继续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主动要了他的联系方式,现在每天都会聊聊天,仅此而已。”
......姜云舒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是说,是你主动要人家的联系方式??”
袁舒点了点头。
姜云舒吸了一口气:“我去......哇哦~Amazing~unbelievable!”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我们袁纾女士竟然会主动要陌生男人的联系方式!!哇哦~incredible~”
“你说得我好像个怪物似的。”
“难道不是吗?二十几年来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我都怀疑你要出家了。”
“......”
阴阳怪气!
袁纾扯了扯嘴角,这是什么鬼形容。
姜云舒往嘴里塞了块牛肉,调侃道:“真想见见这个男人长什么模样,竟然能让你这么喜欢。”
“去你的!吃你的鱼丸...”袁纾把鱼丸放到她碗里,她不吃鱼,所有和鱼有关的都不吃。
“不对!经过你上一任,我对你现在看男人的眼光有所保留!不行,你不能这么快谈,我怕你被骗得内裤都不剩!”
“我要是能一下遇到两个何山林,我也挺牛的!”
“你还自豪上了?给你脸,你还蹬鼻子上眼?”
“我不会让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他不一样!”
“还他不一样,恋爱脑,给老娘叉出去!”姜云舒给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刚捞起来的豆腐,差点没烫死自己,鬼叫道:“好,好烫......诶,话说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牵手?接吻?还是......激情一夜?”
“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啊,你都激情下单...哦不是,你都激情加人家微信了,啥也没发生?”
“......”
不得不说,姜云舒猥琐起来,真是无人能敌。
袁纾有些时候很纳闷,这货到底是如何当上人民教师的,就不怕误人子弟吗??
“啥!都!没!有!我们就是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