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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作者:犹涟依依本章字数:7945更新时间:2020-08-17 10:37:09

“孙令麒,麻烦你解释一下,把凤仪一个人留在奉天,你家老爷子是什么意思?”梁少美一把推开孙令麒办公室的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

“梁少爷,麻烦你敲一下门。”孙令麒知道梁少美会来,但没想到他竟然径直来了自己在帝鑫的办公室,跟打劫一样闯进来,虽说二人算得上最亲近的朋友,但少美也从不是个没规矩胡来的人,今儿这一出,看来他着实有些生气了。“另外,你怎么知道我在帝鑫?”

“我?全北平唯一一辆劳斯莱斯,可不就是你孙大公子的?这么明晃晃地停在帝鑫外面,想不知道你在这里都难。”梁少美的情绪依然紧绷,口气很差。

“你说凤仪啊,凤仪留在奉天,是段大帅府上的侧夫人请留的,父亲也不好拒绝。”孙令麒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觉得父亲一向谨慎,又甚是疼爱长女,不可能不加考虑。

“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奉天大帅府,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妹妹一个女儿家,一个人被留在那里,是等着被吃掉?”少美双眼冒火,据理力争。

“咳咳,梁少美,过了过了啊,那是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你跟谁要人呢你。”孙令麒倒是有些吃醋了,自己妹妹竟是被别人记挂的紧。

梁少美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每每孙凤仪在外,也是梁少美更挂心些,尤其当她身边围绕了方子孝,何承勋这些人时,他表现得更如护崽的老母鸡,时刻准备要人。

“还说你是给人当哥哥的,世伯去奉天的目的,就是跟段家谈判,本身我就觉得凤仪跟着去,事有蹊跷,没成想竟然还是有去无回!”少美向来粗中有细,冷眼旁观,之前就提醒令麒此行不利于凤仪,只不过全家都犟不过凤姑娘。

“谁说我不担心,父亲早就留下了保镖,暗中保护凤儿,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而且留她的是大帅的侧室夫人,说府上的女儿就要回家了,想让女孩儿们在一处玩玩,并无他意。”

“你忘记他们刚到奉天碰上的车祸了?奉天的水太深了,庭院幽深,妻妾成群,你妹妹可能在其中周旋自如?”

“你说吧,你来,到底有没有点正经事儿?”孙令麒觉得再说下去,这一下午大约会被梁公子烦死。

“有,倒是有,但也不是那么正经。”

听到这儿,孙令麒立刻要把梁少美请出门。

“好了好了,你别撵客了,我今儿来,确实是有点事儿,有一封给你妹妹的信。”梁少美漫不经心地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扔在了孙令麒的办公桌上。

“给我妹妹的信?怎么在你这儿?。”他拿起信看了看,也并无没起意,直到看到了落款。

吴庭轩,字。

“吴庭轩?嗯,那个,吴庭轩?”他忽然想起数月之前,那个在德龄马场救下凤仪的年轻军人。

陌生的名字,熟悉的时光。

殊不知,人生便是这样的过场,薄情又向往,有意又无心。

“对,庭轩,应该是他没有凤仪的地址,便寄给了我,想让我转交吧。”梁少美倒也有些不明所以,轻描淡写而过。

“所以你大老远来就是为了交给我?”孙令麒对吴庭轩已不甚有印象,更是不在意。

“对啊,凤仪又不在北平,我拿什么转交,你留着吧,等她回来交给她就是了。”

“吴庭轩,吴庭轩,”孙令麒还在回味这个名字,“他跟凤儿有什么交情吗?好到要写信?”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但是,我提醒你啊,吴庭轩能给凤仪写信,这事儿,也并不简单。”

“怎么说?”孙令麒微微皱眉。

“我与他在北洋军校同窗,从没见他给任何人写过信,也没见他收过信,他也从未提及过家人,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竟然给凤仪写信,值得深思啊。这下,你可是懂了?”

孙令麒倏地一下站起来,“他该不会是,喜欢凤儿?!”孙凤仪留在奉天都没能引起哥哥的小心,这突如起来的“求爱信”让孙令麒紧张不已。

“你说呢,喜不喜欢,也都在信里,你我也没权力看。”梁少美又回到平时不正经的样子。

“这倒是,否则被凤仪知道了,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凤仪倒是“威名”在外,两个哥哥都甚是畏惧。

“也许,他救过凤仪,二人之间有些往来?”孙令麒脑子里已经有了一百个自我解释和安慰的理由,当时的他并不知是何意,极大可能是害怕妹妹被欺骗,后来他的种种行为才让他明白,他对凤仪情感之事的慌张,更多的是因为,妹妹的婚事,本就在孙家的谋算之中,她的婚嫁,甚至可以决定孙家未来的命运。

小的时候是哥哥,时时刻刻都在保护自己的哥哥。

长大以后就变成了兄长,在他眼里一切都只是家族的谋算而已。

不是人变了,是换了时间。

“你猜也是白猜,但好在,庭轩,是个靠得住的人,也,不是什么坏事。”梁少美也在自我安慰,故作镇定。

“这,男朋友嘛,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要查清这个人的底细,万一我妹妹吃亏了怎么办,对吧。”此刻的孙家哥哥,还是亲哥哥。

“有时间,我去帮你查查吧。”梁少美弹了弹裤子,起身准备离开。

“这就走了?今晚有安排没?”原本是嫌弃梁少美来无事生非,眼见着要走,反倒是想要留人。

“那是自然有约了,黎晓澄和她妹妹来北平了,我自是要好好招待。”

孙令麒一脸鄙夷地看着梁少美,“走走走,赶紧走。”

这吴庭轩,竟是真的喜欢凤仪?他梁少美竟然没看出来?吴庭轩与孙凤仪也仅有那几日的相处,而吴庭轩此人,冷漠寡言是出了名的,不可能短短几日,就被孙凤仪给打动了吧?

梁少美驱车前往与黎晓澄相约之地,心思却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吴庭轩写的信上。

这封信既然寄到了自己这里,定是因为凤仪没有留下过收信地址,而且凤仪在上海没有和吴庭轩共同认识的人,但在北平,梁少美却是二人唯一共同认识的人,也就是说,这封信,应该是他们往来的第一封信,寄到了梁府,请他代为转交,还算是绅士有礼。

好你个吴庭轩,看起来清汤寡水无欲无求的,竟然偷摸喜欢上了孙凤仪?你这心可够高的,胆子也够大的。

梁少美满心不愿意承认这二人兴许会互生情愫,就像他始终不愿意承认何承勋对孙凤仪的爱慕一样。

他始终希望凤仪永远是记忆深处的那个小妹妹,喜欢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妹妹,方子孝、何承勋,进而又有吴庭轩,都是他并不欢迎的人。

你费尽心思,甚至于自我欺骗式地守护一个人,究竟为何?

不为爱,不为财,不为色,

只为心。

我心中有你,不管是以谁之名,不论以何种姿态。

“呵呵,黎晓澄?你倒是也得追得到啊。”孙令麒待梁少美走后,不禁笑话起他来。

黎晓澄,天津烟草大佬家族的女儿,跟孙凤仪都是奉雅学校的学生,英姿飒爽明艳动人,《俊友》杂志特约书模,在奉雅中学还担任女子学生联合会主席,新文化流行后,率先剪了短发,在京津名媛中引起不小轰动,一时风头无两。对于这等天之骄女,公子哥们自是趋之若鹜,其中追求黎大小姐追地满城皆知的,就是梁少美,梁公子花名在外,黎晓澄却是有些不屑,但也拦不住梁少美穷追不舍,二人也总算是有了交集,孙令麒亦有所耳闻,只觉是梁公子又一桩风流事罢了。

今时来北平,与之同来的妹妹,是黎家的堂妹黎晓滢,将进入奉雅学校上学。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信,思虑万千。

自方子孝的事之后,他对于凤仪的情感之事多少有些害怕,不想她再受伤害,这个吴庭轩虽说有救命之恩,但来历含糊,人看起来也颇为神秘,摸不清看不透,前途更加渺茫,对于孙凤仪,孙府来说,都不是上佳夫婿人选。

这妹夫之选,究竟为名为利?还是只为情而已?

为孙家,便好。

孙令麒是城中首屈一指的贵公子,却鲜少惹上风流事,有几桩叫得上名的女友,无非也是书香门第的女儿,最不济也是身家清白的女学生,却都并未当真,无论如何,他深谙家族生存之道,作为孙家唯一的,也是长子,必然要服从孙家的利益进行联姻,爱与情之味,都是婚姻以前的事了。

朗日清空,微风几许,是出海最好的时候,就像人生的崛起,也总要选个良辰吉日。

在一个忙碌的码头,孙凤仪把一个叫竹下凉子的日本女人遣送回国,她魅影一样妖孽又凶悍的身姿,似乎仍在眼前徘徊。

今日又是同一个码头,是送另一个人,扬帆起航,海洋的那边,不知是岛屿还是平原,风是冷是热,肉是硬是软,前方,不知是福还是祸,活着,在当下的世道,比什么都重要。

可他,却想要更多的东西,甚至不惜以命相搏。

从我一无所有那天起,我就成为了一个赌徒,一边忍辱负重积攒力量,一边在命运的赌桌上纵横捭阖,以小博大,以命博利。

赢了,就是金碧辉煌,输了,就是满脸血浆。

可我,无路可退,也无处可去,我的目标,只有前方。

在前方,在未来,在未知。

“终于走了。”江智悦在码头迟迟不愿离去,眼神悠悠地望向轮船离开的方向,洁白的浪花翻涌着内心的忐忑和不舍,还有那个羞于张口的拥抱。

“是啊,终于。”丁九神情复杂,有按耐不住的喜悦,也有很多感慨。

终于,顺利地,走了。

丁九松了一口气。

在丁九的催促下,吴庭轩终于放下心结,接受了没有晋升只有赴德留学的境遇,尽管心中有万般委屈和郁结,在强大的门楣和力量之下,他的不满和呐喊,显得渺小而滑稽。

“庭轩,智悦小姐来看你,你表现地倒是热情点啊。”丁九在帮吴庭轩收拾行李,觉得吴庭轩对江智悦过分冷淡了。

“她是大小姐,我也不方便多讲什么。”吴庭轩的表情愈加难以捉摸,看不出喜怒,更看不出一丝的爱怜。

“她很关心你,这很重要。”丁九有些无奈,江智悦对他们来说,是现成的登云梯,只要利用得当,拢住帅府未来的主人,他们就再也不用仰人鼻息了。

“知道了,等我到了,会给她,”庭轩顿了顿,“给你们写信。”

“给她,一定是给她,千万别忘了。”看到吴庭轩态度有缓和,丁九稍微放心了一些,“但记得寄给我,我转交给她,大帅府耳目众多,你与大小姐私下的往来,最好不为人知。”

“哼。”吴庭轩一声冷笑,道出了多少心酸。

吴庭轩与江智悦姐弟的关系,自周镜茗叛乱那件事起,变得亲密起来,弟弟依赖他,而姐姐,则钟情于他,忽而拉近的关系,本应是件好事,吴庭轩却渐渐高兴不起来。

他怕大帅看出他的企图和野心,怕军官们觉得他攀龙附凤,怕大帅府里外狗眼看人低,怕,江智悦把心交给他。

什么时候,他吴庭轩成了畏首畏尾之人?

去德国,给自己的身后留下一片空白,作为喘息的时机,作为回旋的余地,给自己的前方点一盏指路明灯,此去,必将脱胎换骨,以图后效。

“小桐今日还来吗?”习苑荷的乳名,全上海大约只有吴庭轩和丁九知道,就如同她悲惨的身世一样,默默地埋在时光之下。

“她叫人送了口信,说今天来不了了,但在你离开上海之前,她会来给你送行的。”

“小桐与我们,却也不能为外人道也。”

我们,究竟还要藏着多少秘密。

小桐,或者说习苑荷,早已是大上海呼风唤雨的女人,在名流政要中间,也有几分礼重和脸面,如何能与他们这些小兵混为一谈?

“小桐孤身一人在闯荡,我们又不能露面,她也是不易。”丁九把习苑荷当做妹妹照顾,挂念不少。

直到吴庭轩在沪系站住脚之后,才有资格在明面上和习苑荷多了往来,而彼时的习苑荷,才真正为吴庭轩所用,成为耳目和左膀右臂,为他扫平上海滩的各色关系,这种令人不解的亲密关系,甚至于汤学鹏都有些吃醋和无奈,更遑论江智悦作为女人的嫉妒心和占有欲,幸好,习苑荷颇有心思,从不在大帅府登堂入室,给江智悦留足了面子。

而作为交换,吴庭轩帮她铲除了心头大患苏州顾家。

那个风流倜傥的林公子,到头来竟是黯然离场,

那个跋扈嚣张的顾公子,只剩一抔黄土在怀,

她想要利用的,想要报复的,最终,都打败了她想要去爱的。

而她名动黄埔的习小姐,最后拥有了一切,却仍是一场空。

一切都是后话。

“希望他一路顺利,平安到达。”吴庭轩心中有苦涩,江智悦又何尝不是?一个是有力无心,一个是爱而不得,却都要为对方演着戏。

“放心吧,等庭轩到了,第一个就会给大小姐你写信报平安。”丁九担心庭轩,却也心疼江智悦,他有些不太敢看智悦此刻的表情,只顾低着头说了一句。

“他会吗?”智悦一个激灵,急切地看着丁九,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随即又回到了往日平静的样子,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会,会的,大小姐。”江智悦突然的激动,让丁九也很紧张,“你这么关心他,庭轩心里都知道。”

“嗯,他知道。”江大小姐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这一刻,自然且得体。

前路漫漫,愿我的心上人,乘分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愿你平安,愿勿忘我。

天空似乎听懂了智悦的心声,海风附和着温柔地吹,满天飞翔的鸟儿,似乎都在啼叫着思念之情。

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似乎很动人。

尤其,感动的是自己。

“子卿,你大手笔买下晚风别墅,现在是打算长居上海了啊。”汤学鹏和林翰并肩而立,喝着红酒,心情甚好,眼神不约而同地望向人群中的那个人。

外滩壹号的迎宾厅里,花团锦簇觥筹交错,习苑荷如同蝴蝶仙子一般,飘然其中,翩翩起舞,游刃于宾客之间,谈笑风生,很显然,这是习小姐组的人脉聚会,此时的她,已经是杭城林翰公子公开的女伴,或者更用新潮的话来说,是女朋友。

“小荷在这,我自是要相伴的。”林子卿是有名的风流公子,万花丛中过,但遇上了习苑荷,可谓是千般仰慕万般痴情,眼中再无他颜色。

此次汤学鹏也是应邀宾客,因着与林翰的关系,明面上也常来常往上海。此时听了这般绵绵情话,汤二公子露出了玩味而艰难的笑容。

钟情于自己的女子,也为他人深爱着,于自己,不知是喜是悲。

“子卿,过来下。”笑意盈盈的女子朝林翰招了招手,将林翰叫了过去,介绍给身边的人认识。

“二公子倒是自己来了,怎么你的妹夫没跟着你?”林翰在结交应酬,换做习苑荷走到了汤学鹏身边,用手中的香槟杯轻轻碰了碰汤学鹏的酒杯。

习小姐的交际手段,总是这么春风化雨,撩拨心弦,让人欲罢不能,却又毫无挑逗低廉之感。

“我是随着林翰来的上海,近来文悫倒也不是非要与我一道。”汤学鹏的急不可耐,做的太明显了,他费力交好杭州城里的豪门大户,为自己铺路打点,急切地想要摆脱霍纯汝,也想要摆脱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

而林翰,则是他抓住的第一根救命草。

“倒是你,林立芳本身就对你抱有偏见,现在,上海和杭州谁人不知,你是林翰的,女伴。”汤学鹏口气里不自然的酸涩,让习苑荷颇有吃惊,进而暗自窃喜。“这风口浪尖,林翰昏了头,你也不避避嫌?”

“女伴?说的好听点,我这样的身份,子卿的爷爷对我有意见倒是正常,只不过,这影响不了子卿与我的情分,我本就是这名利场上的人,有什么可避嫌的。”习苑荷的眼神,追逐着风雅的林子卿,若说没有一点心动,也是不可能的。

她的高傲,她的倔强,她的蠢蠢欲动甚至野心勃勃,让很多男人着迷,让笃定的汤学鹏,也有那么顷刻的心志不坚。

“你真的,爱上林翰了?”汤学鹏与习苑荷说不明道不白的关系,是他以为是最好的平衡与默契,而如今杀出来的林翰,一股危机感陡然丛生。。

“这话,是有心无心?”与汤学鹏探讨她与林翰之间的情感,让习苑荷觉得十分讽刺,心中一阵冰凉,却依然保持镇定。

“我爱不爱他,与你用不用他,并不冲突,也不相干。”习苑荷的口气逐渐冷了下来。

“你如今带他频繁出席上海的社交场,人人皆知你们的关系,究竟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他?”汤学鹏也冷静了下来,刚才自己的不甘混杂着欲望的冲动,渐渐消失殆尽。

“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你跟我之间,我不会忘记的。”如果说习苑荷与吴庭轩是如骨肉亲情一般的联结,那么他们二人则是以另一种盟友的方式存在。

答应你的事,我会记得,

那天的吻,我也记得。

汤学鹏没有再讲话,心中却轻松了不少。

他二人站在一簇簇雪白的风铃花旁边,平静高雅,神态自若,忽而与周遭俗气又功利的氛围,格格不入。

我要林翰,为我在杭城开路,我要习苑荷,做我在上海的耳目,

我要汤家,改朝换代。

林翰,如果你爱我,就为我毁掉苏州顾家。

我要顾念槐,死无葬身之地。

林翰已经成为习苑荷、汤学鹏、殷琮,甚至林立芳都要争夺的对象,颇为令人不解,一事无成的花花公子,竟然如此炙手可热。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需要一个正经的理由,一个身世显赫的工具,一个听话的傀儡,而已。

“你还是当心林立芳,毕竟林翰的身家,全在林立芳的一念之间。”汤学鹏的两颗棋子,谁都不能出差错。

“你们聊什么呢?”社交了一大圈的林翰立刻回到习苑荷身边,而习小姐则与汤公子停止了交谈,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伪装的笑容。

“二公子担心你这么频繁地往来于上海和杭州,你家老爷子不高兴。”习苑荷半开玩笑式地回答。

“这你们就放心吧,越祺已经跟爷爷说明了,我与你交往,都是为了林家在上海打点关系,不与上海交好,不与江家亲近,我林家在南方如何立足。”林翰很自然地将习苑荷手中的空杯拿开,换了杯红酒给她。

二人亲昵十足,汤学鹏愈发浑身不自在。

“这位殷公子,倒是个厉害人物。”汤学鹏立刻转移了话题。说来,汤学鹏虽与林家走得很近,却与殷越祺接触甚少,对他并不了解,听到这里,隐约觉得他不简单。

“子卿,你爷爷之所以担心你,不满于你,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林家现在无法取代顾家的地位,在南商尴尬的位置,所以,只要你将顾家挤下会长的位子,拉下顾念槐,你就证明了自己是林家最好的继承人,再也不会有人指摘你。”

习苑荷一步一步引诱林子卿,凭借林家势力,展开对顾家的疯狂打击。

殷越祺暗自谋划的布局和战场,却被习苑荷提前擂动了战鼓。

这场多方角逐,早已在不声不响中,燃起了硝烟。

习小姐最信任的战友,今天启程去了德国,她没有去送他,因为她知道有人会去。

他去了远方。

而她,则要看好后方。

“看来,你表弟和少帅,已经达成合作了?殷琮到底有几斤几两,我不了解,但你不要轻视了他,江府少帅这条线,有机会,我也会帮你搭上。”习苑荷与林子卿又重新融入宾客之中,郎才女貌,令人歆羡。

“江府少帅。”汤学鹏默念着这个称呼,想起了那个未来会嫁给少帅的美丽姑娘,听说,她好像留学去了。

她去了远方,

自己,则留在了战场。

也许姜俪乔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思,但汤学鹏,却不可以永远寂寂无名。

我会让你看到我,无论以怎样的方式。

“大帅,给您送甜点来了。”风姿绰约的谷夫人端着一碗豆腐花走进江宽的书房,殷勤地放在江宽手边,然后很自然地给他捏捏肩膀。

“有劳你了。”江宽抬头冲着谷氏笑了笑,又将目光收回到正在阅读的书中。

“您在看什么书啊大帅?”谷夫人看了看书的封面,却没有念出书名字。

江宽意味深长地看了谷映霞一眼,“你没见过这本书?没什么,闲书,看到你这碗豆花,我倒是有些饿了。”

“大帅快尝尝吧。”谷映霞闻之,立刻接过来江宽递的书放到了一边,把豆花送到江宽手里。

“这书,还是一名警卫官推荐给我的。”

“大帅,我听说,湖北姜家的姜俪乔小姐,要出国留学了,也不知道来的什么劲儿,非得在成婚前出国留学,咱们阿源的婚事就这么要推后了。”谷映霞丝毫不关心那本书,喋喋不休地开始说道。

“这事儿,鄂军已经致电于我,嗯,读读书,倒也不是坏事。”对于江智源婚事的推迟,江宽并没有反对或者生气,令人颇为不解。

大约是因为,他曾经倾慕的那位姑娘,也很爱读书。

“我是担心,这中间一去一两年,别生出什么变故。”谷映霞是不能理解的。

“不用担心了。”江宽放下碗,起身走到躺椅边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似乎有些疲惫。

“留洋读书是师夷长技培养青年的好事,我记得,似乎有个警卫官,也去留学了吧。”正巧管家江达进来给大帅送个盖毯。

“是的大帅,那个叫吴庭轩的警卫,您送他去德国留学了,今日已经启程。”

“嗯,好。”江宽稍作迟疑,便不再多言。

“映霞,唱一段《牡丹亭》来听听吧。”

这文字识不得太多,词曲,倒是柔肠寸断唱起来,情义芬芳,溢满了隐月园,这般歌舞升平,再也没人记得那香消玉殒的两朵人间之花。

吴庭轩留学德国,一个无名小卒的离开,默默无闻,没有半点风浪,其实,早已暗潮汹涌,各方势力都在因时而谋。

习苑荷的酒局上,林翰有心,汤学鹏无心,风雅往来的背后都是赤裸的利益关系;谷夫人的昆曲中,这情分亦真亦幻,假到真时真亦假,谁也说不透,江宽送吴庭轩留学却压根记不得这事,又有几分真心真意。

大约只有江智悦和丁九,是真心人,真心送吴庭轩远走,愿他平安荣归。

江宽在看的这本书,叫《冰原》,吴庭轩曾经阅读时被他看到,遂寻来读读,可以说是当下洛阳纸贵,人人争阅的一本书。

他想知道,这片被战火肆虐的土地,到底还有着怎样的呐喊和斗志,

冰封之下,涌动着怎样的热血和浪潮,

吴庭轩站在陌生的甲板上,克服着轮船颠簸带来的不适,默默地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剪影,那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人像,非常模糊,却依稀看得出是位精致的美人。

凤仪,我走了,不知你是否收到了我的信。

愿你平安,后会有期。

冰原饮血,游园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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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大大 犹涟依依还在努力码字中(๑•̀ω•́)ノ~
    给作者大大一个小惊喜就不信他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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