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踌躇不决，乔琬枝让人去请沈清玉。

慕凉枝带着沈清玉前来。

“王爷，得让你将衣袖捞起来露出手臂上的红丘疹。”

乔琬枝站在沈清玉身边，只能够让摄政王来证实注射牛痘没有危险，才能让百姓们放心。

沈清玉将衣袖掀开，手臂的红丘疹一览无余。

乔琬枝指着他的红丘疹给众人解释注射牛痘后的各种反应，结束时再次表明药材紧缺，没有药，横竖都是一死。

大家看着沈清玉，有所松动。

摄政王都注射了，他们还怕什么？

后面没有药了，他们还是会死。

迟早都会病死，还不如试试接种牛痘，博得一线生机。

乔大夫也说了牛痘是安全的，他们相信乔琬枝。

人群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率先举起手站出来：“我愿意接种牛痘。”

“我想早点好起来，按乔大夫说，我半个月左右就能痊愈，多好啊。”

她眉眼弯弯，笑容明媚灿烂，若不是脸色惨白，一点都不像生病的姑娘。

乔琬枝带着她到已经布置好的位置，坐下将针管拿出，掀开姑娘的衣袖，找到扎针的位置将牛痘液推进去。

“暂时不要离开医馆，留两柱香的时间，有异常来找我，无异常就拿着药方去抓药，拿了药就可回家。”

她下午就将药方写好给抓药的药童。

根据注射牛痘液后会产生的一切副作用写了不同的药方，病患们有症状对症吃药即可。

姑娘谢过乔琬枝，瞧见眼巴巴望着她的众人，笑着说：“一点都不痛。”

有人心动，开始跟着接种。

一个接着一个，还有的人等姑娘两柱香的时间，看她没有异常拿着药离开，这才去排队接种。

乔琬枝将牛痘液注射完，让剩下的人明日再来。

将病人们打发离开，她匆匆去周家村取牛痘液。

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把如何取牛痘的办法教给慕凉枝和周家父子，众人帮着一起取，速度快很多。

第二天，县令让人编了歌谣让人传播，接种牛痘的事情便在云通县大街小巷传遍。

接种牛痘的人从杏林堂排成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乔琬枝将注射方法交给慕凉枝和云通县的一些大夫，两天后朝廷的太医和药材抵达云通县。

有太医们加入，第四日上午云通县患病的百姓们便都已注射牛痘。

半月时间转瞬即逝，百姓们天花渐渐痊愈，沈清玉要回京向皇上复命。

县令知晓摄政王明日启程回京，设宴款待。

沈清玉坐在高位，县令举起酒杯：“王爷，云通县天花病能得以解决，得亏王爷霍将军和各位大人太医们，下官敬你们。”

沈清玉看着和乔琬枝说悄悄话的慕凉枝，他开腔。

“天花之难，付出最多的是乔姑娘，是她提出的牛痘对抗天花，此功本王会禀明皇上。”

慕凉枝想到乔琬枝通夜通夜的熬，她点头：“是啊，琬儿特别辛苦，得好好嘉奖琬儿。”

县令浑身一震。

这是在点他吗？

县令一点就通，乐呵呵。

“王爷和慕神医说得对，乔大夫功不可没，本官是得好好嘉尚，乔大夫有没有想要的赏赐？”

乔琬枝想了想回答。

“回大人，民女有一生意想做，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商铺，不知大人能否成全民女？”

县令同意：“可以，本官在东街南边有一商铺，明日本官便让人将商铺地契送去杏林堂给你。”

东街南边，那可是云通县繁华热闹地之一。

乔琬枝喜不胜收，端起酒杯和县令隔空相碰：“民女谢过大人赏赐。”

她余光看见霍沉。

霍沉坐在沈清玉旁边，沈清玉喜紫色，今日也是一身紫袍，高贵清冷。

他在沈清玉身边毫不逊色，一身湛蓝色俊朗矜贵。

霍沉对她举了举酒杯，她莞尔举杯，就见他清隽的面容绽放笑容，将酒一饮而尽，洒脱又干脆。

她怔住，耳边一声轻笑，慕凉枝偷笑。

“是不是觉得霍将军俊朗好看？”

心事被戳破，乔琬枝脸色变得绯红。

她故作镇定：“霍将军本就生的好看，也不是只有我觉得他好看。”

慕凉枝笑吟吟望着她。

“我也觉得霍将军好看，只是他和沈清玉在一起，我最想看的只有沈清玉。”

“琬儿，两情相悦乃是世间难得的美事，霍将军心悦你，你们可别错过，我等着喝你们两人的喜酒。”

乔琬枝脸颊发热：“别乱说。”

这就想到喝喜酒了。

要喝也是她先喝她和摄政王的。

慕凉枝笑声清脆在她耳边念叨着霍沉。

乔琬枝面若桃花，拿出给她的礼物才堵住她的嘴。

慕凉枝望着有关牛痘疫苗和天花病毒的手札，她欣喜若狂，感动得抱住乔琬枝。

“琬儿，有你真好！”

乔琬枝眉眼含笑。

天花结束，众人心中的包袱都放下，这顿饭吃得开心，结束后有些晚了。

月色皎皎。

霍沉送乔琬枝回家，想到沈清玉和他说的话，频频看她。

皇上要召他回京了，以后他不一定再会来云通县。

他不表明心意就没机会了。

可是他表明心意，乔姑娘会和他心意相通吗？

她又愿意跟着他去京城吗？

“霍将军，我脸上有花？”乔琬枝突然停下来，扭头问他。

霍沉摇头，看她明亮的双眼下定决心：“乔姑娘，能不能跟我去个地方？”

乔琬枝没拒绝。

她已经让藏春和娘说她今晚会晚点回，不用等她。

也就不着急回家。

他要带她去哪儿？

一路上，霍沉都没怎么开腔，他紧张。

“到了。”霍沉停在岸边，乔琬枝正要提醒他这么晚不能游湖了，就见湖中央停着夜舫。

南丰将夜舫停在岸边，霍沉率先上去，朝着她伸出手。

乔琬枝将手放上去，由着他拉她上舫。

夜舫上挂着好看的各种灯笼，两人在舫内坐下，小桌上摆着精美的糕点，霍沉倒好果酒给她。

“乔姑娘。”他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处，身子紧张的绷着。

乔琬枝看他坐姿端正，面容严肃认真，她也不由扶正坐姿：“怎么了？”

霍沉双手握紧，温柔盯着她的脸庞，一字一句：“乔姑娘，我心悦你，你可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乔琬枝呆若木鸡，周边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他这么直白的吗？

告白来得猝不及防，她不知所措。

她心脏就像是要蹦出来，跳的异常快。

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在脉上，她眼里只有他，看见他双眼期待，等着她回答。

随着她的沉默，男人眼里的光慢慢黯淡。

霍沉如坠冰窖，他露出苦涩的笑容。

“乔姑娘，你不愿意给我机会也没事……”他声音低哑，藏不住的难过。

乔琬枝心蓦然一痛，急道：“我愿意，我也喜欢你。”

她见不得他双眼黯然失色。

霍沉怔住，话还没说出来就已经笑出来。

心如同裹上蜜糖一般甜滋滋，欢喜席卷全身，他无措的站起来，瞥见河面的河灯，他拉着乔琬枝的手到岸板。

“好漂亮。”乔琬枝目瞪口呆。

天上繁星闪闪，河上灯光点点。

河面上漂浮着百千河灯，盏盏河灯布满整个河面，河水掀起波澜，河灯像一朵朵漂亮的荷花，在水中摇曳起舞。

“喜欢吗？”

“喜欢！”乔琬枝嫣然一笑：“你准备的？”

霍沉点头：“你喜欢就好。”

“乔姑娘，我以后年年为你准备。”

每盏河灯都是他的心意，将祈望写在河灯里，让河灯随波逐流，将心愿送于上天。

河面的每盏河灯里的祈望条，都是他亲手所写。

愿她平安顺遂，万事胜意。

乔琬枝蹲下身，从河边捞起一盏河灯，取出里面的纸条，看见了霍沉写得字。

愿乔琬枝且喜且乐，且以永日。

她再捞一盏。

愿乔姑娘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宣。

她捞了一盏又一盏，每盏灯都写了心愿，全是他亲手所写。

她心中感动，突然好想抱他。

乔琬枝也这样做了，她起身拥住他：“霍沉，明年我也为你准备。”

霍沉将她紧紧抱住：“好。”

他们会有很多个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