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看向席景言。

“你在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

“有些痒，但很温暖，感觉脑袋好像被什么罩住了，有点重。”

阮晴思考了一下，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在胸膛里荡来荡去，她没有这么想要甩掉席景言的手了，但还是不能很心安理得的接受这种动作，她总觉得有些过于亲密了，可是拒绝，她也没有这么想。

“你会想要甩开我的手吗？”

席景言继续追问，他知道阮晴其实已经开始慢慢改变了，之前每次他摸她脑袋都会被甩开，但这一次没有，阮晴只是看不清自己的心，她如果真的对他没有感觉，不会在四年后第一面的时候就露出那样的表情，不会面对自己的靠近一步步后退，她的拒绝看似坚硬，实际上却软弱无力，只要他更进一步，她就会节节败退。

他见过她面对那群她不喜欢的追求者时候绝情的样子，所以才确定阮晴并非真的无情。

“没有这么想。”

阮晴沉默了一下，瘪了瘪嘴，很不情愿的样子，脸颊微微泛红，眼中带着几分恼怒，但眉眼间都是乖顺的模样。

“可是这样的话，她们每个对象都可以带给她们那种感觉吗？那理论上，其实放到同一时间的话，也是可以的，那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不是说爱情是有占有欲的吗？”

阮晴皱眉，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换个时间就可以换个人，那怎么能判断自己究竟喜欢的是谁？还是说，她只是在那个时间喜欢上了那个人，不喜欢了就可以下一个，这不在阮晴可以接受的范围。

她喜欢画画就是永远喜欢，喜欢听歌就是一直喜欢，在她眼中这种东西应该是永恒的。

“呃。”

席景言不知道应该怎么跟阮晴解释，其实多数人都不会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要不然为什么说初恋最难忘呢。

“阮晴，你不能拿你的标准要求所有人，爱情这个东西是很神奇的，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全时间你也许只爱他了，所有人都没法和他比，只有他能给你带来不一样的感觉，但也有可能这种感情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就消失了，你不爱他了，他也不爱你了，你们就分开了。”

那就是可以替代的，而且不长久的，那跟跑步带来的多巴胺分泌也并没有什么区别，高低也就是跑步带来的持续的时间更短而已。

“但这并不代表你也要这样，也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也有很多人一辈子只会对一个人产生这种感情。”

“所以就是说，在生命结束之前，谁都不能保证只爱一个人，又或者说可以用其他东西束缚，比如说，婚姻。”

阮晴不喜欢这种万事都不确定的感觉，如果最后分开是她不能控制的，那她能够做到的就是，不要开始。

阮晴对于婚姻的不信任源于原生家庭的悲剧，她父母的那本结婚证对她来说伤害远大于其他。

“还有一个，金钱利益。”

对于阮晴来说，物质能够带给她的安全感远比那虚无缥缈的感情要多得多了，她看着席景言。

阮晴到底跟别人不一样，她确实很看重利益，也很在乎自己能够有多少安全感，可她不会无条件地接受别人的好处，她不会因为说要永远得到什么就不择手段，她当然相信当一个人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另一个人的时候是爱的，也给足了安全感，但这对那个人其实是不公平的。

“利益关系确实可以让事情变得简单起来，你不用去考虑舍不舍得，在不在意，你会不会难过又会不会觉得快乐，各取所需，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有条件且非常清楚的合同关系，但那样也是爱吗？”

阮晴连跟郁眠都很少提起金钱关系，她向来不太喜欢把这两者牵扯到一起，要么是绝对的利益关系，要么是纯粹的感情。

“郁眠说，她喜欢小动物是因为她能够完全掌控他们，小动物弱小且不具备高级智慧，她丝毫不用担心他们会背叛她，所以她非常放心，她在这段关系里是绝对的主导者，当然她也是爱小动物的，只是这种爱的安全感来自于绝对的掌控。”

这种爱跟爱情不一样，但是能很好的反映出来他们内心的某些偏执的一面。

阮晴是很认同郁眠的说法，这确实是一个非常诱人的事情，她缺爱，缺乏安全感，敏感又多疑，跟她这样的人在一起谈感情是很累的，而人又是一个聪明且不足够忠诚的生物，他们也会追求自己的快乐而选择背叛，你无法掌控他们的自由和心，所以担心害怕又惶恐。

但这些放到物体和比她弱小数十倍的东西身上就不一样的，这确实非常快乐。

“人一定要经历这些吗？这种伤害是可以避免的，就像你可以现在选择远离我，忘记我，去喜欢一个足够喜欢你的人，这样你就是主导者了。”

“阮晴，喜欢我的人我不一定喜欢，我喜欢你，就一定会一步步向你走，谁都无法代替你，当然我不会逼迫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我希望你开心起来，希望你能做回你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席景言不厌其烦地跟阮晴解释。

“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的一切，任何人都没办法替代你，你是独一无二的，我承认被拒绝也许会有些难受，但是如果我因为几次的拒绝就放弃的话，你就看不见现在的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这种感觉如果可以替代或者压制的话，是可以规避掉不好的结果的。”

席景言看着阮晴的眼睛。

“但是你想要一直这么逃避下去吗？”

阮晴移开视线，如果没有重新遇到席景言，她也许会一直逃避下去，外面的世界并不是非要她不可，她可以一直呆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但是席景言还是出现了，席景言是唯一一个义无反顾，无论她怎么拒绝，也坚定执着地要将她从那个泥泞的沼泽里拉起来。

她也许无法自救，但为了席景言，她也会努力让自己不再这么堕落下去，她会好起来去看看那个席景言所在的看上去似乎很美好的世界，她也想看着席景言光芒万丈，一步步变得更好，她还是想要看看的。

“不会了，我已经逃避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