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十六年,南洛摄政王蓝浅迎娶西凉王六女凤歌,红妆十里绵延不绝。
仅仅是嫁妆便已抬了数半天,众人无不连连惊叹。到底是西凉王宠极了她这个女儿,还是演戏一场,便无人得知了。
凤歌不语,勾了勾嘴角,眼底一片讥笑。所谓十里红妆,无非是装了一箱又一箱的石头,仅此而已。
有谁会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的仇人付出。西凉王不是,而她,亦不是。
是夜,摄政王府一片灯火通明,锣鼓敲得震天响。
凤歌有些烦躁的揉了揉额头,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盖头,抬脚向窗边走去。
她微微有些疲惫,目光随意地望向窗外。
此时刚刚入春,晚风微微发凉,却是将她发胀的头脑吹醒了不少。
两个喜娘见她此番行径,内心不免溢了一腹嘲讽。西凉蛮女,如此不知礼数,倒比云侧妃差了十万八千里去。
但仍旧唯唯诺诺的出言提醒,深宫大院,她们最是懂得如何自保
凤歌闻声,缓缓转了身,似笑非笑的看向她们。一袭红衣妖艳而明媚,狭长的双眸半眯未眯,
似是在不经意间扫过她们,明眸齿白,樱桃般的小嘴浅浅地弯着,却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
两个喜娘只感觉周身气压下降了好几个度,身体忍不住发颤,却不知惧从何来。
“歌儿又调皮了。”
一道沉稳的嗓音传出
明明是极尽暧昧的话,却被他说得毫无半丝感情她抬头望向他,
两人视线相撞,擦出激烈的火焰。然而她却并不打算移开。
或者说她在揣摩他
蓝浅很讨厌这种感觉,被审视的感觉。她是第一个不曾畏惧他目光的人,妙哉妙哉!
遂冷冷开口:
“你们还不滚出去。”
两个喜娘一听,如蒙大赦,急忙连滚带爬地向门外走去。
蓝浅见状,略微有些厌恶,便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等等”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出,却是凤歌出声制止了她。
她转身,离开窗户,走到喜娘面前,一字一句得道:
“我既是西凉公主,便容不得质疑。”
雪白的手指紧紧地擒住了喜娘的下颌,眼底一片霜雪。两个喜娘感受到了死神的来临,急忙疯狂点头
凤歌这才满意的放了手,任由她二人离去
她本无意伤人性命,但是西凉国威,绝不容许他人玷污,纵使她非西凉人,甚至还算他们的仇人。
但是她既受了西凉的庇荫一时,保护一时
所以说这番话是说给喜娘听,或是蓝浅,更或是她自己
此番闹剧收场,他才将目光再次放到她身上。他的目光深沉,没有任何波动。
凤歌有些厌恶,便转了身,冷冷开口:
“不要拿这种目光打量我,除非你想让云侧妃万蚁穿心而死。”
她说得轻松,却见蓝浅眼中蓦然升起一股怒火,一闪身便已飞至她身边。
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力道之大,似乎是想将她活活掐死。
她却不恼,也不做任何挣扎。
她果然猜对了,云舒便是他的弱点。人一旦有了弱点,便无法战无不胜,不是么?
所以她会赢,因为她没有任何弱点,没有半点亲情,友情,爱情,
她就像一把利剑,一把没有任何感情的利剑。
她的心早已麻木,她只知道自己唯一的信念便是杀了南洛王。
果不其然,他很快便放开了她,她顿时失去支撑,瘫倒在地。
但她只是笑着,倾国倾城般的笑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也许已经成了本能了吧。
等她再次望向他,他已恢复常态。
腹黑深沉,俊美的脸上一如平日般冷漠:
“我不会碰你。”
他开口,目光转向她
在瞥见她的笑容后,内心却忽然泛疼。该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凤歌并不想去深究他的意思,是不会留宿她这里,还是不会杀她。
却也没必要想,这都不是他可以选择的,他深爱云舒,又怎会宿于她处。
而且她是身系云舒性命的纽带,若她亡,云舒必亡,而他断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赢者是她,他没有权利同她讲条件,更不会令她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