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是十六岁的夏天,那个夏天没啥特别,就是特无聊。
大家熬啊熬的,终于到了今天。开学的日子,汪洋只能想到一句话:那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每逢开学季,她都会想到这句话。主要是宋丹丹老师的表演和包袱太深入人心了,一提这个就要扯一下赵本山老师,哎呀,自从春节晚会没了他,各路纷纷云集大家不谋而合喊出一个响亮的口号:无本山不春晚。于此对应的就是那句无胡歌不仙剑。
这些年我们追青春剧时,对里边羡慕不已,可就是愣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究竟是老天的折磨还是作者们的构造童话?
她爸爸开着车停在了正在休整的土路上,不光她家还有其他的车子,着眼看离学校还有百八十米的,但是都下了车。因为前方高能预警——那人流就如超市大促销似的,这个暑假汪洋也没有闲着,趁着空和小城的戒备不严,汪洋去超市打了几天散工。每次促销之际,人群蜂涌而至,刚推出去的特价菜被抢购一空,留下来了无奈的汪洋心里哀嚎。每每这种时候她的母亲也是这样抢菜,但是只有身在其位的人才懂得,其实什么都不容易。
汪洋左手拿着暖壶,右手抱着各类洗漱用具,脸上高高兴兴的,虽说长的不是校花类型的,但是不影响她想的美啊。
她也想和偶像剧似的,但最终还是顺了网络那时特别火热的那种说法:高中欠我一个余淮,大学欠我一个肖奈!
可惜她不知道,于是乎还是很开心的负重前行,她父亲背上驮着的是被褥,母亲拿着一些准备的日用品。
你看着人潮拥挤中,谁又能晓得会遇见谁,幸运点的,谁又可以和谁遇见然后厮守?万般都是缘,求不得的。
大家纷纷负重前行,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但是余光会相互打量,哇,靓女。哇,帅哥。她那时候还是会心里感慨一下,甚至分享给最亲近的人。
但是她也不会想到以后的她,看到后会很平和。
我们想像中的自己和现实中别人口中的自己是不一样的。
但是那又怎样,后来她大学选修了孔子老人家的《论语》,她就渐渐想通,真的不必被所有人喜欢,因为即使是圣人也会被抨击。
圣人当如此,何况她呢——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成绩平平,长相平平,身材平平,家世平平。
八月份下半旬的提早开学,还没有彻底的阔别了夏天。这次传言中的军训,她还是会觉得闻风丧胆。
最搞笑的是她四处打听军训有多变态,然后经历军训苦的同学朋友都说很变态,但是有一个哥哥回答的很中肯:没事,就正常练嘛。
青春嘛,成长啊,可不是一直被吓唬,一直很中二。就和小时候妈妈说:你不睡觉是吧,我告诉你有一个大坏蛋专抓不睡觉不听话的小孩子。今天就抓你。
你仰起头蠢萌蠢萌的,用着含糊不清的语调问:“真的嘛?今天就抓我。”
你妈妈眼睛一眯,得意的偷笑:“可不嘛。”
然后你睡的比谁都早。
其实她一直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神经,然后高中的转变认识她的都吃了一惊。
大家会说:咦,你好像不一样了。
却从不问你经历了什么。
汪洋在校门口的公告牌上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记下来了宿舍号和班级,回头看向父母。
妈妈是那种性格急躁的人,妈妈都唠叨,喜欢多问几句,多交代几句,正所谓铁打的母亲流水的宝宝,这把年纪还说自己是个宝宝,好像有点不要脸:“汪洋,你别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清楚了嘛?”
汪洋点头,反复强调:“哎呀,真的看清了。”
“再看一遍。”她妈妈开口。
汪洋嬉皮笑脸道:“真的看清了,我要走了,跟着我啊。”
她爸爸也故意沉了脸:“哎,我就看你怎么办,不要一直没心没肺的。”
她嘟嘴皱眉,一脸懵逼。
她这届这年,名声大噪的歌手当属薛之谦,初中总唱演员和丑八怪,以为听个伤感情歌就证明自己很伤感。
以前听着那些歌的歌词开心的不行,现在不敢听。
譬如那句:我该变成什么样子才能延缓厌倦?
真正的伤感,是从懂得伤感开始才算。初中的歌词是没有放心上的,几经离别然后才读懂里边的歌词。
你说一切都和刚开始一样多好,新鲜有趣美好,你说这若是大结局该有多好,可惜可叹啊。
大大的操场上,还有一些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女孩子歇在旁边,听他们说:那是体育生。
带着反光玻璃的大厅特别神秘,那门就好像没开过似的,他们说:那就是教师的寝室。
靠近宿舍楼有一个餐厅,他们说:还有另一个,但是靠近宿舍楼的更好吃。
后边三栋楼,还可以听见朗朗的读书声,但是还不见有人出来,他们说:那是教学楼。
离这里很远的地方,那些教室是平顶的房子,他们说:那是小班。
所有的未闻未见都很神秘,所有的不知道的事情,都渴望去了解,还有那些没经过的事情。
宿舍是八人间,我看见她们的那刻,心中也满是憧憬的。
汪洋收拾好了一切乖乖的坐在床沿,看着她们,她们先到了,汪洋来的不怎么早,汪洋刹那惊鸿的一眼是一个女孩子的笑脸。
那个女孩开心的情绪在脸上荡漾,好像阴霾可以荡然无存,好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毁灭她的笑容。
心理学家说:开学第一个对你笑的人,你们的关系会很好。
我听闻笑容是致使人与人之间走的更近的一个桥梁,果然。我喜欢对我笑的人。
那个对她笑的人叫唐婉,人如其名,人如糖甜,也婉约可爱。
她俩如初一致问了同样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汪洋。”
“唐婉。”
“你就是汪洋?”
“你就是唐婉?”
汪洋和她都笑了:“是啊,咱们同班呐。”
唐婉说:“不过就是姜黎黎还没来。”
她俩这时开始唠起了嗑,不过其实并没有党派纷争,只是人会选择能迅速建立关系的人多说几句罢了。
话音刚落地,她也来了,就是那个姜黎黎,她看起来人很和善,带着个黑框眼镜,嘴唇很薄,肤色很白,脸和汪洋一样圆圆的。
汪洋先开口:“你是姜黎黎嘛?”
姜黎黎笑了笑:“是啊。”
汪洋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指了指她们三个:“我们仨是一个班的啊。”
这不转眼之间,就是中午了,汪洋和姜黎黎去吃饭,因为姜黎黎和她们已经约好了,于是就这么分开了。
三个人的友情还存在吗? 怎么存在呢?
青春这首未命名的诗,留下几行,精简但留白也不是坏事情,留白意味着永远有另一种可能。
转眼就到了下午,班级里待她们到了的时候已经几乎落了满座。
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句话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因为这是开始,开始永远是美丽的。
大家纷纷七嘴八舌终于在老师那句:别吵了。然后戛然而止。
他很年轻,是个哥哥的样子,很阳光,学体育的都阳光,我们都喜欢这个老班,但仅仅是师生间的。
他沉着气,嗓子很粗。坐在讲台上,握着双手,扫了我们一圈,在黑板上拿起白色粉笔写下自己的姓名:李圣。
汪洋头一次见这么年轻的老师当班主任,她记得她去他那里领军训的东西时还感慨:哇,这应该是个学长吧。
他那时就说了一句话:尊重是互相的,面子是自己丢的。
大家原本很乱,立马鸦雀无声。
后来有个男生还感慨:本来来这儿,大家说这里管的松,我好高兴呢,结果这下可好来的第一天我就后悔了。
大家站在讲台上轮番发言,你说什么是缘分,缘分就是班里这些人从未见过,长到了16岁,从踏入这个校园门开始,不进这个班级,竟然都没有见过。
我们充满了未知,一切又都是可能。有趣的点就是我们的缘聚缘散。
到了汪洋,其实她自己在脑子里已经构筑好了蓝图,她说时还是卡壳了,其实她一直不是一个大胆的人,她是怯懦的,可是高中让她好了很多。
汪洋心底里是感谢高中的。凡事不能看个片面,我们越来越好,就不算没收获,有收获就好,管它是大还是小呢。
“我叫汪洋,我的性格活泼开朗,最喜欢一首诗是刘禹锡的《浪淘沙》: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我希望可以考上大学,……我会努力下去。”
汪洋本来想说,喜欢唱歌或是听歌,但是巧了,前边说这些的都得表演,于是她临时就改了。
站在台下的老师突然说:“你希望能拥有怎样的一个班级?”
她仔细想了想,但着急的应付:“我希望我们可以共同努力的奔往各自的目标,有爱团结。”
幸运的是实现了,可惜的是他们好像都不知道高中还有文理分班一说,大家都没提,汪洋却是真的不知道,她还以为和小学初中似的,会永远那样下去呢。
莫谈永远。
一切始于初见,这个世界太缺乏久处不厌了,大家谁能经得住两三年的敲打?
初入学校的第一天,汪洋和她的小伙伴看到了最美的日落。
大家都拿出手机拍照,可汪洋没有,因为高中的时候家里没给她买,她身边的朋友和她一样。
但是并不代表高中大家都没有手机,有人还是有的。
“哇,好美,拍照。”
“小心主任看见。”
嗯?啥是主任,为啥怕他看见?
穿着校服的学姐们很美,高高的马尾,身形高高瘦瘦的,那一刻汪洋是憧憬校服穿在身上的那刻的。
没校服的时候渴望校服,有了校服又百般嫌弃,这就是我们,小孩儿心性,但我们从来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