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换好衣服以后出来,却瞧见了意外的人,那人也一脸惊奇的看着白翎和钰从同一个房间出来,不过立刻收敛起了疑惑,单膝下跪行礼。
“末将参见大人。”
“林将军请起。”
来人是驻守相泽的将军林天,也负责相泽附近的事务,此次相泽有事就是由他汇报上去的,而且他与白翎有过几次交集,白翎还算欣赏他的为人处世,他们之间关系还不错,所以林天十分奇怪白翎居然能跟别人亲近到如此地步。
“下面说有手握兵符的人出现,末将一猜便是大人,关于之前冒犯大人的那个人,他已主动承认过错,末将也已经对他进行军法处置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白翎本来还想再跟钰多逛逛,既然林天行动迅速,那说明事态紧急,他们还是不要太多停留在这,等办完事再说吧。
“既然林将军已经到此,那我们去动身去相泽吧。”
“末将遵命。”
由于他们就在相泽附近,所以赶回相泽所消耗的时间并不长。
大约一个月前,巡逻士兵在相泽附近抓到了一个可疑之人,此人胡言乱语、行动疯疯癫癫,但却身手不凡,还是林天出面,才将他抓入牢中。
这本不应该惊动朝廷,但后来这人口中时常说两个字,‘天眼’。
林天自然不知道‘天眼’为何物,但也明白肯定隐藏着什么组织或者大秘密,又考虑到此人可能是从北越而来,就把事情经过以及‘天眼’告知朝廷,皇帝知道以后,白翎也立刻得知了消息,才有了这次相泽之行。
“他也要一起吗?”进入地牢之前,林天很直白的指出钰的存在。
“钰,你在外面等我吧。”白翎虽喜欢钰,但这不代表她真的愿意把所有东西暴露在他的眼前。
“好。”钰也有自知之明。
“好什么好。”白翎翻了个白眼,真是不会为自己争取机会。
她低声嘱咐了他几句话。
原本并没有这个地牢的,是林天来此驻扎以后,为了防止犯人有同伙救援而建造的。而地牢处于原本牢房的深处,想要进入地牢,必须突破上方牢房的守卫,再加上在地牢潜伏的一支队伍。
“这是牢房钥匙,犯人就在地牢深处,末将在地牢入口守着,大人有事可以传唤于我。”林天也明白什么能听,什么不能听,更何况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嗯。”
白翎顺着林天给她指明的路线,来到牢房门口,她还没进去就看到有一个蓬头垢面以及衣衫褴褛的人蜷缩在墙角,他不停的在重复说一句话。
“天眼…大人…救我,不是我……”
白翎打开牢房的锁,走过去蹲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为什么要救你?”
那人回过头,在他的脸上有一块被烧伤的狰狞疤痕,让人辨别不清他的面容,而他看到白翎后立刻紧紧的抓住她的衣袖,“大人,你来救我了对吗?”
“大人?谁是你的大人?”白翎抽出衣袖,后退一步起身,看到上面被沾染的污渍皱了下眉,“你又是谁?”
“不,不是……”他捂着自己的脑袋将脸埋进双腿之间,不一会儿传来抽噎声,“不是大人,公主……公主不会不要黑曜……”
“黑曜……”
白翎仿佛陷入回忆,而后猛地一惊,然后不顾脏乱,蹲下身将黑曜的头抬起来,挟制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他,拿出手绢仔细擦了擦他脸上的污渍。
除去那片狰狞的烧伤,依稀还是可以辨别出来这本该是位清秀的少年郎,尤其是那双眼睛,墨色如玉,像极了黑曜石,只不过此时黯淡无光。
“黑曜,你来找谁?”白翎柔声说,“公主还是……王爷?”
“公主……”
“她死了。”
“不!不可能!”
黑曜情绪激动起来,想要摆脱了白翎的桎梏,但被白翎反手抓住他的肩膀,以膝抵住他的后背,将他压在身下。
“不可能!”黑曜呜咽着说,“王爷说过,他悄悄放了公主。”
“王爷也死了。”白翎冷漠的说。
“不……不可能……”黑曜绝望的挣扎着,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最后颓然的趴着哭泣,“王爷……王爷被王上杀了,他给王爷安上了谋逆的罪名。”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白翎一手压着他,一手将袖剑横在他的脖颈处,低声说,“你为什么没死?”
“为什么……”
黑曜绝望的握着拳,然后突然伸手抓住白翎握有袖剑的那只手,瞬间扭断她的手腕,袖剑落入他的另一只手中。
情势瞬间逆转,白翎被他握着袖剑抵在身下,他只是轻轻滑动一下袖剑,白翎的脖颈就瞬间沁出血来。
黑曜此时神色清明,没有半分痴傻的样子,他挑断白翎面具的绳子,然后看到白翎面容以后十分惊讶,“你不是她?”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谁。”白翎手腕虽断了一个,但只是皱着眉,神色并没有任何改变。
“既然你不是她,那我就更不用留情面了,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天眼?”黑曜一脚踩在白翎断掉的手腕上反复碾压,然后用了狠劲,狠狠的踩了一下,情绪激昂,“你们把她藏哪去了?”
“如果你只会这样,那你比他真是弱太多了。”白翎对他在给她伤口造成伤害的时候语气平和,似乎这一点伤痛的感觉根本不值得她去难过。
“我会带着你的首级回去。”
“哦?你觉得你出得去这个地牢吗?”
“不堪一击。”黑曜冷哼一声。
“他派了那么多人都没杀了我,你以为你能成功?”白翎轻笑一声,“你还是太稚嫩,他选择抛弃你是正确的选择。”
“嘁,你跟她一样,都总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黑曜好像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笑着说,“对了,你记得告诉她。她不想知道是谁帮王上杀了王爷的吗?是我。是我把伪证放到了王爷的卧房,也是我带人诛杀了王府中所有的人,从主到仆,从老到幼,从男到女……所有……”
“他没告诉你吗?你之所以成为孤儿被我捡到,就是因为我……”白翎轻声说,“诛杀了你们九族……”
“你是!”
黑曜话还没说完,一支弩箭没入他的太阳穴,他瞪大着眼倒在白翎身上。
当年知道天眼存在的人,白翎进行过精心的统计,除了皇上与她,知道的也就只有那个人。
白翎来见黑曜之前向林天打听过为了防止犯人出逃,地牢里潜伏的队伍存在。
如果是心怀不轨的人,那么他早已经感知明白了那些人埋伏在哪里,为了不出意外,她让另一个人也进来了,一个武功保证在犯人之上且第一次进来这里的人。
那就是……钰。
“我的三脚猫功夫,献丑了。”白翎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坐在地上后仰头看着出现在牢门口的人,她完全可以不被黑曜抢了袖剑的,但那样就会暴露自己。
“没有下次了。”
钰弯腰将她抱在怀里,他看向倒在一边,死不瞑目的黑曜时,眸中犹如寒潭存在,眼神冰冷刺骨,而且还有嫌恶与憎恨,不过在看向怀中白翎伤势的时候,眼神又柔和起来。
“小伤。”白翎呲牙笑了笑。
钰一言不发的抱着她转身离开,林天看到白翎身上的伤,赶紧让人找大夫。
好在白翎脖颈上的伤不深,只是手腕是损伤严重,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了。
林天看白翎和钰之间有股诡异的氛围,也不多留,就赶紧跟着大夫离开,去给白翎抓药了。
白翎坐在床边看着站在一边的钰,本来想向他招了招手,但看到右手上的绷带,赶紧放下,用另一只手。
钰走过去,单膝跪在地上,握住她那只受伤的手腕,低头看着她的伤处,柔声说,“我认识他。”
“谁?”白翎没想到钰这么快就打算跟她坦白,她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他是真的将她放在了心上。
“那个犯人,我认识他。”
钰突然握紧她受伤的手腕,欺身将她压在床上,手腕断裂,换作一般人,早就疼得不行,而她居然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
“你……也应该认识他才对,公主殿下。”
白翎挑了下眉,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暴露了,以至于让他现在就认出来了。
钰举起她受伤的手腕,“记得吗?你没有特别明显的痛觉……”
“我游历四年,经历过远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因为断了手而大呼小叫?”
“在牢里的时候,黑曜说大人救他,然后说了公主,紧接着说了王爷。为什么你那么肯定他是来找公主或者王爷,而不存在第三个大人呢?”
“大人也可指王爷或者公主身边的人,这有什么吗?”
“别跟我玩这些文字游戏,你早就认出我来了对吧?所以你才让我戴上面具,以免刺客认出我来。”
“所以……你最后肯定我身份的因素是什么?”白翎眯眼看着他,“毕竟我这张脸连黑曜都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