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婤一身桃粉宫装，满头带的珠翠玉环，她定定的看着铜镜里美貌但没有灵魂的自己，突然笑了。
“公主，您怎么了？”绿荼看到姜素婤那丝几乎称得上血腥的笑意，慎得打了个寒颤。
“无事，不过想起父皇母后罢了。”姜素婤眨了眨眼睛，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绿荼不疑有他，一边忙着准备热水给姜素婤沐浴，一边念叨，“也不知楚王今夜会不会来看公主，公主就这般做着奴婢看着都心疼。”
会不会来？姜素婤想起前世她独自抹泪到天明，他当然不会来，只怕这宫里上到皇太后，下至无名宫婢，全都蜷着劲等看自己的笑话呢，至于楚王，没人提醒，都不会想起来自己吧。
“绿荼，你和如奵先放下手里的活，既然皇上不来咱们这，咱们就少不得自己迎上去了。”
“自己迎上去？公主您的意思是？”绿荼不明白姜素婤的意思。
但是姜素婤也没打算让她们两个都明白过来，一晒置之便站起了起来，对着铜镜仔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又亲手贴在眼睑下一滴钻饰花钿，适才满意的走出了院落。
“公主，咱们这是要去哪啊？”如奵忍不住小声问道。
姜素婤轻轻晃了晃腰肢，楚瑾瑜这个人自来不爱美色，前世直到她魂归故里也没听说他格外爱宠哪一位，除了她重生之日听他感叹过一次生死之外，这位楚王几乎就像个苦行僧。
想来今生也是一样，这后宫的女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为了擎制各世家大族之间的平衡纳进来的，如此她便反行道为之，一个宜嗔似喜还欲拒还迎的女人，没准，就入了楚王的眼。
更何况她今儿可是下足了功夫，务求极像那个人的。
“咱们初来乍到，待会就装着不熟识这宫里的布局，得闯到御前才行。”姜素婤低声嘱咐着。
因为今天是慈懿太妃的忌日，楚瑾瑜本不是当今太后的亲生子，是当初的慈妃在这长明湖溺毙后先皇吩咐当时的皇后抱养了去的，所以慈妃的忌日楚瑾瑜必会来这儿静坐半日。
姜素婤今天的打扮，全是按照慈妃在世时喜欢的装束打扮的，尤其眼睑下钻饰花钿，就是当初慈妃宠冠六宫时先皇特赏的体面，阖宫上下，只慈妃一份，但因慈妃香逝过早，现下宫里的妃嫔们倒是几乎无人知晓这份装扮。
“这么看，当真是祸福相依，若不是死过一次，我怎么能知道这种密辛。”姜素婤忍不住小声嘟囔。
“好了，你们两个到一边候着。”姜素婤遵着前世的记忆，很快就到了长明湖，她略微整理了妆容之后便站在长明湖侧跳起了胡旋舞，慈妃出身西域若羌，最为人称道的便是这手惊艳的胡旋舞，姜素婤自重生以来没什么机会练习，不过好在前生她无宠无势的时候没少自己在宫里跳，今儿慌慌拿出手也不算辱没了这舞。
“皇上。”楚瑾瑜打远处就瞧见影影绰绰的人影了，吓得跟在身边的公公一脸菜色，他定要查查今儿长明湖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当值，竟放了人进来，若惊扰了圣驾，不知他这把老骨头能不能吃得消。
公公刚张嘴，想解释点什么，就被楚瑾瑜伸手阻拦了。
他看远处的女子旋转踏行，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极了他记忆里明艳似火的女子。
“母妃。”楚瑾瑜喃喃道。
他一步一步接近那个影子，直到他站在她的眼前。
“何人放肆，见到皇上还不跪下。”公公尖着嗓子喊道。
姜素婤这才装出一副受到了不小惊吓的模样，忙不迭的跪匍在地，娇声说道，“明珠不知楚王大驾，还请楚王饶了明珠这次。”
“明珠？”楚瑾瑜有点迷茫，他是知道西夏送了位公主，只是这位公主叫什么芳龄几何他根本就没打听过。
“皇上，这位便是西夏的和亲公主。”那公公小声在楚瑾瑜耳边提醒。
楚瑾瑜恍然大悟，继而就是一脸的疑惑。
“朕倒是不知，明珠公主出身西夏，竟熟知胡旋舞。”
“楚王有所不知，我母后便是出身西域龟兹，胡旋舞是西域女子人人都会的技能，明珠自小跟在母后身边，耳濡目染也习得了三分，只是没能学到精髓，不知有没有污了您的眼。”
龟兹，楚瑾瑜皱了皱眉头，竟也是西域小国的骨血，他一时想到自己初被立储满朝文武嘲讽他不过是若羌蛮夷之子的场景，再看看今日被送到楚宫的明珠，一时竟有种同病相怜的心境。
“罢了，抬起头让朕瞧瞧。”
姜素婤慢慢的掀起眼睑，柔中带媚的抬起头，“楚王。”
楚瑾瑜被眼前的脸惊住了，可不是因为姜素婤的美貌，而是因为她的妆容，他的眼睛里都带上了簇火苗。
“何人让你这般妆扮的，朕倒是不知，西夏竟在我大楚也有这手眼通天的本事，倒是把朕的过往摸得一清二楚啊。”楚瑾瑜说到后面，不自觉带上了些许冷笑。
姜素婤缩了缩肩膀，她早知道这般楚瑾瑜会疑心她，可富贵险中求，暂且的怀疑总好过彻底的遗忘，况且以她现在的心智，想洗清自己并不算难事。
故而她故作一副无知的神情，“楚王，您这是在说什么？明珠不明白。”
楚瑾瑜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勉强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冷冷的问道，“何人让你这般装束的。”
姜素婤先是四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继而说道，“无人教明珠，明珠所穿不过是内务府着人送来的嫁衣罢了，说起来今儿还是明珠和楚王的大喜日呢。”
楚瑾瑜看了眼身后的老太监，那老太监是自小跟在楚瑾瑜身边照顾的，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便细细打量起姜素婤身上的衣裙，“皇上，公主没有说谎，这是内务府按照西夏风俗整改后的嫁衣，只公主是妾，才用了粉红次色。”
楚瑾瑜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起来吧，说到底是朕忘了今日该去你宫中，顺公公，吩咐记录，朕今晚到明珠公主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