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倒是一切与赵家无关了，毕竟这是宫家，晁家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

“女儿也是这样认为的，”看见自己妻子的面色渐缓，晁衡也放下了心，底下的人进来问饭摆在哪里，晁衡本想守着妻子，但一想在自己妻子的榻边用饭恐脏了妻子的卧榻，便由着女儿扶他暂时先去外室用饭。

晁筇扶了自家爹爹坐下，自己也坐了下去，见爹爹动筷，父女二人都吃了一会儿，晁筇才又开口说。

“不过师父他老人家却说，这天下列国，只有赵家一家知道宫晁两家的女儿不能食姜。”

“莫不是她们对宫晁两家的先祖们做了什么？”

“女儿原也这么想的，可师父却只是一味摇头，不肯多泄露天机。”晁筇凝眉“不过女儿私下瞧着，小姑姑和姑祖母的身子却是好的。

她们都是都是不食姜的人，想来如今用过师父的药，日后饮食再注意些娘亲同皇后姨母的身子当就是无碍的了。”

“爹爹知道，你疑惑当年李姨娘的事。你是未来的皇后，这些事情本是不该瞒着你的。”

晁衡抬眼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在众人眼里，女儿被赵氏和她手底下的那三个带的脾气暴躁，也不甚静气。

可在他晁衡眼里，自己的女儿还是那个抱着他喊爹爹的小丫头，可是瞧着灯光下的女儿。

一袭白衣，巧笑倩兮，穿得是上好的银纱，却只一支发钗换着头皮，那副像极了琬儿的眉眼轻轻一动，便顾盼神飞，文采菁华，从容优雅，明亮高贵，通身上下是不容人沾染半分的静气与尊贵。

一眨眼间，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他突然有些害怕，自己要护不住这个女儿了。皇后娘娘，听着尊贵。

可他也是男人，他原比女儿们更了解男人。将来会有皇后娘娘，日后也还会有，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各家妃嫔。她们也是钱妃娘娘，孙妃娘娘，都是娘娘，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寻常人家可以夫妻举案齐眉，可帝王家终是天子为尊，皇后为童梓，若不得好生养，怕是苦日子在后头呢。

“但爹爹要先问你一句，太子与桓王世子，你究竟喜欢哪一个。桓王世子所说之是，究竟是赵氏与青紫两个使怪，还是你真的有参与其中？你可知，如此会害了你的大哥，妄废我们替你们的一番筹划？”

“女儿也说不清，自己同太子哥哥是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女儿嫁与周启厚是不会幸福的。”晁筇放下筷子，跪在地上才缓缓地回了话，见自家爹爹只是看着她，便也自觉继续说了下去。

“周启厚是桓王世子，桓王是赵太后之子，周启厚的出身又是赵王妃之子，若女儿过去，怕是连正室也当不上，何苦来哉。”

昔日在桓王府受得一件件屈辱她至今还记得，想想她也是傻，回想前世周启厚除了一个皇后之位的空头承诺，可还有一点点对她是真心真意的？

当初她入府，给赵念念跪着敬茶，赵念念故意嫌烫，把荼水泼了她一脸。周启厚却只是呵斥她“晁氏，你怎么做事的？连个茶水都端不好！还不下去！”

过后他还揽着自己哄着说，是心疼自己给她下跪，才想让自己出去。他说她是他心尖上的人，不是妾室，不需要敬茶。

可是之后呢，赵念念那边却放出话来，说是不给主母敬茶就不算过了明路的妾室，所以就一切只按通房丫头的份例给。

周启厚曾在她屋里大发脾气，还摔了她一整套陪嫁的瓷器。说是一定要好好训斥赵念念，当时她还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咬着牙说她不会让他为难的，于是在桓王府不仅处处贴补桓王，吃住还要自理。他说要去为她找赵念念，她还死命拦着，不愿为难他。

现在看来，哪里有什么为难，人家不过说去训两句赵念念而已，并没有说要一定为她争取到什么呀！

甚至于她和赵念念在院子里遇上，她已向赵念念行了妾室礼，她却故意挑她不周，让她罚跪。她不肯，便被打了三十个板子。

她疼得死去活来，迷迷糊糊醒来看到他就在他床边守着别提有多高兴了。然而他却一脸伤心，说她答应过他不让他过难的，但她却让他为难了，他现在是夹在众人中间，四处为难。

前世的她真是脑子秀逗了，居然还特别心疼一脸受伤的他，满心愧疚的安慰着他。重活一世，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名份二字。

一个男人如果娶你为妻，未必是有多在乎你，但他若从未为你真正争过妻子的名份，那他一定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你为妻。

如果一个男人纳你为妾，纵然他心里少有你，但他毕竟也是认了你是他的女人。但若他连个名分都不肯给你，他就一定是全然不在意你的。

若他再是个薄情寡意的男人，能做出在城墙上在身怀他的骨肉的你的面前，让你的父亲血洒当场是绝对可能的事。

所以，若要嫁，她也要嫁一心想娶她为妻的太子哥哥。宁为乞者妻，不做天子妾，何况太子哥哥可是未来的天子。这桩婚事，她应该满足了。

“如此说，你倒是真不喜欢太子。你要想清楚，只要不往赵家去，你谁都是嫁得的。嫁给天子的日子，看你姨母就知道了，你若不喜欢太子，怕是后来的曰子会难熬的。”

“女儿是国公府的嫡长女，从小便是钦定的郡主，大家说的国公府的嫡长女，便知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娘娘。

哪里还有人敢来接近，太子哥哥是女儿自幼除了宫大哥和大哥外有唯一自幼的爱伴。启韵姐姐和宫大哥的事这些事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若是我同太子哥哥也不心意相通，那又怎么保证我同其他素不相识的男儿就可以白头偕老了呢。”

“你能看开，便是好的，太子对你有情，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只一点，”可能是陛下深眼下旨赐婚让晁衡一下子感觉到了自家的儿女都大了，晁衡却是破天荒的没有让晁筇起来，只是一直跪着。

“你自小肆意惯了，打扮穿着，语谈举止都多有随意的地方，这些在家没什么，出去了怕是要惹人诟病。

如今你娘亲和皇后姨母的胎刚刚坐稳，你回来的消息同你姑祖母有孕的消息都要先按下一段。

正巧宫里的三位嬷嬷也来了，你且在你一云阁里好生学点东西，养养性子，也好生反思。不要漏了你回来的行迹，这次禁足，也算作给你的惩罚。”

“是。”见惯了爹爹宠她，如今这样倒是颇有几分不适应呢，晁筇懵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又吃了点饭，悄悄地用轻功回去了一云阁。

她的轻功是同宫大哥学的，踏雪无痕。这一辈里，宫晁两家都是从竹。宫家长兄，名唤宫笃。

今夜虽启慧姐姐与大哥的婚书下来的还有内里下来的调令。之前的兵部尚书是宫琰姨父，如今该是宁国公府世子宫笃了。

“如今既是主母倒了，大小姐就该出来一见！好歹二姑娘也是这府里的血脉。”

“赵姨娘您低声些，此处离大夫人与国公爷的关雎阁实在太近，高声了会影响大夫人休息的。

老奴们已经告诉您了，大小姐出去了，先前给大夫人安胎的武大夫已经专指给您和二姑娘了。

若是姨娘仍觉不够，不若去求见国公爷请让人拿了对牌去给二姑娘再去请大夫。如今大小姐不在，姨娘您这样喊只是吵着大夫人养胎而已。”

程嬤嬷是宫琬身边的老人了，自己一母生的亲姐姐又是皇后宫中的三品大姑姑，一个不被主君待见的姨娘实在是入不得她的眼。

只是自小跟着宫琬的教养，她却也对这半个主子有礼节上的退让。不得不说，这样的表面功夫是大小姐平时不足的。

如今大小姐似是有了改观，孔嬷嬷正是调教过两位长公主同皇后娘娘的嬷嬷，之前启慧启韵两位公主也在她手下长过。如今她来教大小姐，是好事。

“胡说！我明明瞧见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说明大夫人她根本就已经没事了，那如何不救我的竽儿！

相爷罚她是因为她没有顺大夫人的意，如今大夫人已经好了，大小姐还要躲着不肯给妹妹请大夫吗？”

“放肆！你一个妾室，有什么资格念姑娘们的名讳，“竽儿”也是你叫得的？”

下赵姨娘面子的法子有许多，只有捧着晁竽下最让赵姨娘有苦说不出，不失风度，却是狠狠地戳了赵姨娘的心窝。

纵然只生一子，却与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晁家的这个姑祖奶奶晁灏果是个厉害人家，当年的风致郡主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姑祖奶奶您可算来了，求您救救二姑娘吧！”

“程嬤嬷，这是。。谁家的良妾？”晁灏也不理赵姨娘，只是礼节性的询问着程嬤嬷。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没错，她是晁家嫁出去的姑祖奶奶，可她晁灏嫁的正是宫家。宫家宁国公宫琰，当今皇后娘娘宫瑛，还有她口口声声控诉的安国公府大夫人云起长公主宫琬都是她的亲生骨肉！

给晁竽做主惩治瑛儿？哼，天大的笑话。衡儿是她的侄儿但不是她的儿子，晁竽与她可是没有半分关系。

可瑛儿是她的亲生女儿，筑儿，筇儿是她的亲外孙，别说瑛儿并没有亏待她们母女，就是亏待又如何？谁求她们入府了吗？

不过赵悦儿自己也知道她不会做这个主，怕她要的就是她不做这个好留下话柄，说瑛儿主母霸道蛮横，成全了她们的委屈。既然想受委屈，她成全她们。

赵悦儿狠得直咬碎一口牙，这晁灏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便一口一个妾室，无非是自己穿的衣服是只有良妾才会穿的样式。

但晁灏还是真的没有见过赵悦儿，自己女儿手下的一个小妾，又是自己女婿侄儿不喜的，纵然当年闹得那样大她也是充耳不闻。

一个上不得抬面的，若是被长辈见了过问了反是长了她的面子了。

“回姑祖奶奶，这位便是国公爷的赵姨娘，二姑娘的生母。”

“婢妾见过姑祖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