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壁醒时，天才蒙蒙亮，许是这两天睡得太多，苏壁觉得自己的脑袋混沌得很，当下也不再继续在床上躺着了。苏壁刚下了地，小达子便进来了：“公子怎的这么早便起来了？不过也是，公子上两日一直昏睡着，自然是不太能再睡着的。昨日亏得小达子还以为公子要到深更半夜才能睡着呢？”小达子也是难得见苏壁这番傻傻愣愣的样子，没管住嘴调侃了几句。
苏壁听得这话，深知他是打趣，只不过面上还是佯装生气的样子：“好你个小达子，竟然敢嘲笑我！”
小达子本也是有些许害怕，但却看出这生气只是假装罢了，便顺着苏壁，假装害怕的样子：“奴才不敢了，还请公子饶过奴才。”
苏壁被他滑稽的表情逗笑了：“行了，快过来帮我洗漱吧！”
“是。”小达子应了声，然后见苏壁已经恢复原来的面无表情，小声的说道，“公子真应该多笑笑的。”
苏壁有一瞬的愣神，但是随即，便把这句话当成风一般从耳边飘过，但是无论如何，还是有半分进入了他的心里的。
洗漱完了之后，苏壁便到了书房，吩咐小达子道：“上两日昏睡着，必然是落下了不少的课程。在夫子来之前，我得先预习一番，不许来打扰我。”
“可是公子，你还未用早饭。”小达子有些担心。
苏壁想了想，早膳还是得用，只是现在还太早，便道：“夫子一个时辰后才来，那你过半个时辰再来传话，那时候，我再用早膳。”
“是。”
今日的任务格外地重，姜传像是赶集一般，教的知识量超出了平常的一倍。后见苏壁已是有些吃力了，才没有继续下去。
“今日便上到这儿，内容有些多，望你能理解。”
“夫子，今日为何——”从刚开始的那一刻，苏壁便感受到了姜传今日格外的着急，似乎，是在赶进度一般。
“抱歉，接下来两三天下官都不能来为你授课，本来上两日就该加紧点进度了的，可是——”
苏壁了然的点点头：“那么夫子接下来是就要去做了么？”
姜传点点头：“正是，马车，应已在宫外等着下官。”
见状，苏壁即使觉得还有诸多疑惑点，也得放他走了：“那夫子快些去吧，莫要让人等急了。”
“如此，下官便先行离开了。”二人朝着对方微微颔首，随后，姜传在苏壁的注视下离开了。
“小达子。”
“奴才在。”
“近日，可有什么事吗？我看姜夫子走得如此之急。”
“这……这奴才不知。”
“罢了，本也就是好奇问一句。你若是不知，便算了，左右也与我无关。”
见苏壁的态度有所缓和，小达子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公子，其实……”
“其实什么？”
“公子，要知道，我之前是在御前伺候的，当日我被派来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嘲笑我，命不好，熬了这么几年，好不容易混到了御前，却一朝打回原形。但是他们不知道，我其实是欢喜的，别看我们只是太监，但是内里的勾心斗角，又有谁知呢。更何况，在御前，若是皇上心情不好，或许便会拿我们发气，虽然新皇目前并未出现这样的情况，但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不呢？在这里，其实很好。”
小达子抬头，看着苏壁若有所思的样子，心知自己说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了，他也是个见好就收的：“公子，小达子一时口不择言，还望公子降罪。”
苏壁扶起小达子，对他微微一笑：“怎会，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表达什么。谢谢你，小达子。”
苏壁心里有些许感动。从他进来的那一日起，他便感受到，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既定的，已经安排好的，那种处处都受到束缚的感觉没有人会喜欢。其实若是他刨根问底，未必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这也意味着，自己将卷入这一场战争。没有人会喜欢麻烦，苏壁也不例外。罢了，左右就是顺着那个人的想法继续走，棋子也好，挡箭牌也好，眼下，他还能有一个舒适的生活便好。
整理了一番思绪，苏壁抬头：“小达子。”
“奴才在。”
“昨日说了要亲自去谢，但我又……”
“小达子替你去御前打听打听。”
“多谢。”
小达子一震：“公子言重了。”
很快，小达子便到了御前，正巧碰见了庄盛，小达子忙跑上去：“师傅。”
“是你？”许久未见，庄盛也是惊讶的，“你怎么来了？可是苏公子出了什么事？”
“那倒没有。”
“那你平白无故找我唠唠？”庄盛狐疑的眼光看了过来。
“师傅说笑了，我也得有时间啊——”顿了顿，才道，“昨日你送赏赐的时候，公子说了要亲自谢过皇上的。只是……”
庄盛刚开始还有一瞬疑惑，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是这事儿啊。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皇上在这里面正忙着呢，等空闲了，我会派人传话。”
“好，多谢师傅。”瞧庄盛对他摆了摆手，眼下也知道不是唠嗑的时候，小达子识趣地回去了。
苏壁在小达子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又是想了很多，其实小达子和母亲一般，都是个睿智的，其实他们是真正的大智若愚，母亲曾说“想不透便不必想了。古今圣贤都未能将所有的事情看透，更何况是你我。”现在想来，其实和小达子表达的东西是一样的。糊涂一点未必不好，倒是自己钻牛角尖了。想到此，又有些气馁，到底是不一样，自己与小达子年纪相仿，很多事未必看得有他清楚。只是到底还是安慰自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小达子回来时苏壁已经想通了，正坐在桌前看着今日夫子传授的内容。
“公子。”
“那边怎么说？”
“皇上这会儿正在忙，说是到时候会派人传话。”
小达子的回答在苏壁的意料之中：“不急，现在也还早，我再看会儿书，今日夫子教的内容甚多，有不少地方我只是囫囵吞枣进去了。”
“公子不休息一下吗？”
“不了。”
见此，小达子悄悄的下去，守在门口。
没想到，等皇上派人来传话时，已是酉时。苏壁早已用了晚膳，都在这院子里晃了两圈了。
“也无需准备些什么，直接走吧。”
“是。”
刚出门，苏壁便被迎面的冷风吹了个一激灵。小达子见状说道：“公子，还是让奴才为你披上披风吧。”
苏壁想了想，点点头。这儿离皇上的御书房可有着一段距离，自己方才醒来，若是因为这风再次病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草民参见皇上。”
“起来吧。”皇上似乎是刚做完事，脸上掩不住的疲惫，“听说你强烈的想要见到朕。”
“草民打扰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无妨。坐吧，朕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朕。”
苏壁坐下，还没开口问，皇上便说了：“今日朕有些乏了，有些事，朕就和你说这么一次。”他顿了顿，“关于你母亲的事，朕是不知情的，一个帝王，虽是权利滔滔，但是总归是有束缚的，总是不好去管臣子的家事。而姜传的反常，是朕给的压力太大了。苏壁，宫里，不养无用的人，即便是那些妃子，她们的用处是传宗接代。你的用处，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
“其实有些事，不一定要知道的那么清楚，你说是吗，苏壁？”
苏壁嗫嚅着：“是的，皇上。”
“那么，早些休息吧。”
“是。草民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