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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作者:莞华本章字数:3931更新时间:2019-10-14 07:20:05

聂寻注意那人很久了。

那人体型瘦削,笑容和善亲人,一身干净的旧青布衫很是合身。他常常在茶楼流连,因为银钱不多,每次只点一壶最廉价的本地春茶,连花生米都是店家送的;城墙根儿的乞索儿很喜欢他,叫他“杨家阿兄”,他时常带点小零嘴过去,有时是松子糖,有时是红糖糍粑,偶尔还让妻子做洛神花酥团;在左邻右舍眼里,他也是个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人了,无不良嗜好、与妻子相敬如宾、嘴巴抹了蜜似的,叫人极欢。美中不足的是,他一直没有子嗣。但没有关系,他和妻子都年轻。

年轻,是世上最美好的事物。

这样一个人,很难让人把他与不系舟的暗使“招魂”联系起来。

聂寻没见过招魂,昔日在师父口中听过,招魂手下有近百条人命,因从不失手而被不系舟宗主赏识。聂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若是出手,自己没有把握能赢。好在招魂暂时无动手的打算。

直到下午。

聂寻坐在房里守着燕婠睡觉,一刻也不放松。在有人踏上楼梯时,他就发觉了,只是没想到那人闲庭信步,好似在自己家一般,慢慢悠悠走了过来。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聂寻猛地站起。那人大大咧咧推开一条缝,丢入烟丸。

还是市面上的廉价烟丸。

聂寻不知道该气还是笑,三两下踩灭掉,追了出去。临行前给坐在楼下听人聊天的危远秋打了个手势。

招魂走得不快,甚至还故意等他。聂寻察觉到不对,不再继续追,掉头回去。但没走出三步,脚前嗖地钉入一枚飞镖。招魂捏着飞镖从巷子阴影处走出来:“还记得吗?”

他问的是飞镖。

聂寻冷冷注视他。

招魂道:“听说你们镖局的师父,最喜欢你们大师兄。可惜他短命呀。”

聂寻之前所在的组织,是所有暗杀门派里很奇特的一个。大家都是收人钱财夺人性命,他们不一样,他们更擅长“守”。好比民间的镖局,把货物从一个地方平安送到另一个地方,只不过他们的货物是人。他们原先不是这个名号的,但被其他门派叫久了,也就懒得纠正。

师父说,守比夺,更难。

招魂见他不说话,自顾自道:“这才几年,你该不会把你大师兄忘了吧?虽然他总是欺负你,在吃饭的时候打翻你的碗、不高兴了就把你扔井里... ...你师父也总是偏袒他。可,你不也是毁了他一条腿嘛,话说回来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他的腿有问题,说不定我还得多费些力才能追上他呢。”他瞧见聂寻的眼神,嘿然一笑,“别这样看我嘛,比起我那些同门,我可不算折磨你大师兄。只不过听他讲了几天的故事——人嘛,总得有些爱好。我告诉他,他要是能用故事把我哄高兴了,我就放了他... ...可惜呀,他的故事都好无趣。”

“你的故事,会不会更有趣呢?”招魂说这句话时,眼圈慢慢变红。传闻他杀心一起,眼圈就会发红,屠戮到深处时,眼睛血丝密布,人称“睚眦眼”。

聂寻握紧了刀鞘。

招魂扬了扬飞镖:“你们大师兄最喜欢这些飞镖了,他也惯会使,他说当年... ...”

“让开。”聂寻进了一步。

招魂被打断,面上毫无气恼之意,反而和善地笑了笑:“急什么,我不会动那小妮子,我不喜欢杀人。你陪我说说话,我就放你走。”

聂寻警惕地看着他。

“自从隐退后,日子愈发平淡了,不系舟的人也见不着,镖局的人也见不着。”他把飞镖揣好,“我仅仅是好奇,你何时开始为期娘娘办事了?我记得你师父那老女人,一贯看不上她,若你师父知道她的弟子为期娘娘卖命,还不得气得吐血?”

聂寻连眼皮也懒得掀。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在乎吗?”招魂盯着他,“还是,那个老女人在乎不了了?”沉默一会儿,“你师父... ...死了?”

天色开始暗沉,风吹落叶在地上划出簌簌声,聂寻没有耐心听他说话了,他刚想上前,巷口忽然响起脚步声。

招魂无不惋惜:“下次再见了。和你聊得真开心。”说完,他微微屈身,整个人如箭一般弹出去,只刹那落在了屋顶,偏头一笑,尔后消失不见。

远远的,危远秋气息微喘,神色凛然。

二人再次见面是次日夜里。

招魂把他引出来,还是在上次的巷子。

“你和你的同伴叫我什么?招魂?”他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我真不喜欢这个称号。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这样,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就把名字告诉你。”

聂寻抽出刀。

他捏着嗓子,单手捂唇:“聂寻 ——”声音竟然与燕婠有八分相似。“你的货物是这样叫你吧?嗯?唉,别急着动手嘛,我说过,我不喜欢杀人。”

招魂轻松避开他的攻击,聂寻退了一步,借势冲上前。招魂不得已用飞镖打偏他的刀,用气音低低道:“我可不想为晁家丢了性命,但又舍不得他们的报酬,即使归隐,他们开的价也叫我心动——那些人好大的手笔,你见了也一定会喜欢...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聂寻。”

他说完,背着手后退,慢慢被黑暗淹没。每退一步,两边屋顶就落下一个蒙面持刀客。聂寻盯着他的轮廓,听到他笑:“你想缠着我,好让她逃?我说过了,我不会杀她,你怎么就不信呢?想亲手杀她的人,现在就在她身边呢。因果轮回,谁都逃不掉。”

聂寻略觉恍惚。自师父死后,他再也没听人说起“因果”。师父说,镖局向来不为师兄弟复仇。在你刀下丧命的,是别人的兄弟姐妹、知己挚友,是放在心里的人,既然你杀了别人的心里人,就要做好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被毁的觉悟。

所以纵然是师父被杀,他们也没有报仇的想法。

他还不知道,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也就不会失去。

寒露过后,天气愈发凉了,阳光也失去了往日里的嚣张跋扈,变得寒冷起来,单薄一层落在身上,要好些时辰才能感受到它的温度。道两旁除了常青树,其余落叶纷纷,树枝光秃秃,宛如挣扎着伸向天空的手。

马车车轮轱辘向前,伴随着吱呀声与马打响鼻,聂寻很快睡着了,怀抱着刀,一尊佛似地靠在车厢里。燕婠一丝困意也无,在玩包裹里昨日买的东西,可惜没买吃的,现下颠簸了半日,真有些嘴馋了呢。却也不是饿。

她挑了挑帘子,外头车夫的背影左摇右摆,也打着盹儿呢。寒风呼啦啦灌进来,惹得身上起了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真冷啊。衣裳都太薄了,等到了有集市的地方,得买一件斗篷,要白色、或者杏色的,再穿上新裙子。

燕婠一个人醒着,万分无聊,又不能想好吃的,越想越馋,只好给自己绾发髻,绾了一个又一个,拿桂花头油抹平碎发,到最后愣是不知道梳什么发髻了。她不想梳了,忆起临行前危远秋给了聂寻一个钱囊,心里痒痒的,用手掌撑着慢慢靠近他。

“聂寻。”她小声说,“给我看看你还有多少银子嘛。”

他依旧闭着眼。

“你不说,就是答应了。”她凑过去解绳子。结打得真紧,一圈圈的也好看,燕婠把指甲都抠疼了,还是没解下来。她忽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心中咯噔。

该不会是自己来葵水了吧?

她算算日子,觉得不应该。再闻,原来是聂寻身上的味道。她放弃解绳,见他依旧没有要醒的打算,捏起衣裳一角,小心翼翼看过去。没有痕迹,气味却更浓了。燕婠又四处找了找,最后在他腰侧发现一抹深沉的暗红。虽然处理过,但包扎太简单,血不停地往外渗,看上去十分瘆人。

燕婠听到他的呼吸沉了些,一抬头,对上他深幽漆黑的眼,吓了一跳。

“你... ...你受伤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

聂寻刚睁开眼,鼻子里全是她的桂花头油味,愣是被冲得懵了会儿,虽听清了她说的话,但不明白意思,于是定定地看着她。

他忆起在出发前,她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怎么现在变得如此怂包了?

半个时辰前——

“真愁呀,果然人美到一定境界连穿什么都是个问题。”燕婠做忧郁状,即使不看危远秋,也知道她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以及内心的无比恶心。

危远秋一忍再忍,终是非常不屑地“嗬”了声。

燕婠露出无辜的神色,对聂寻眨眨眼:“我就是好看。”

聂寻对于女孩儿之间的事向来不明白,他很为难,可仔细想想燕婠这话的语气更像是肯定,而非要寻求他的回答。于是他决定不说话。

无奈燕婠一直盯着他,好像他不吭声她是不会罢休的。后来连危远秋也盯着他了。

... ...聂寻真是比被不系舟的暗使追杀还头疼。

“好看,”他选了折中的办法。“远秋也... ...”

“这就是了。”燕婠很无情地打断他。

危远秋深吸口气。她真是看不下去了,从未见过有如此婊气的女子!

燕婠被盯得发怵,赶紧离他远些:“我没动你的东西,那绳子绑太紧了,解都解不下来。你、你别看着我呀!”

聂寻茫然道:“什么我的东西?”

她不吱声了。

他发现腰侧的伤又渗血了,左右找找,拿布团塞进,就不管了。燕婠看得一愣一愣:“不上药吗,疼不疼?你这样好不了的。”

“无碍。”

一直到码头,二人无话。等停了车,燕婠走下来,已日头偏西,漫天呈瑰丽壮美的玫瑰色,大片温柔的粉紫和金橘。樊期就有一件这样好看的浅紫色长裙,素净,没有纹饰,在盛夏燕居时穿。雁枝说,这件裙子是燕婠三岁时做的,因为舒服,一直留着,但这几年不大见樊期穿了。燕婠一想到那条裙子,就想唱歌,她对于童年的记忆,有很大一部分是樊期的歌声,樊期会给她唱摇篮曲、唱生辰贺曲,也会教她唱一些昭黎时期的巫文。

聂寻一回头,见燕婠嘴里哼哼,模模糊糊在唱什么。他耳力甚佳,即使不故意听,也有几个词落在耳朵里:“为君熏衣裳,君闻兰麝不馨香。为君盛容饰,君看金翠无颜色。”

他没读过什么书,打识得字起,所阅不过有趣浅显的杂文游记,乍听她唱的歌,费了一点儿力气,才明白字面上的意思。不禁纳闷起来:兰麝都是极好的东西,怎会不馨香呢?

话说回来,燕婠身上没有什么味道,之前在城主府有,却是被樊期或者雁枝沾上的。天下女子多爱香,她应该也不例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香。

胡乱想了一遭,到底没忘了正事。聂寻等她注意到了自己 ,走过去:“自这处走水路,之后行一二日山路,就到渚崖城了。”

燕婠乖巧地抱着包裹,哼唧道:“这么快?”

“娘子不想回去吗?”

她盯了会儿自己的脚尖:“也不是不想... ...回去小姨肯定不再让我出来玩了。”

聂寻揉搓着左手的三根指头:“还是早些回去吧。”

“怎么,你盼着我回去呢?”

“城中总归更安全。”

燕婠挂起淡薄的笑,目光转向暗沉天际:“也对。近日,辛苦你了。”

他倒摸不透她是真心抑或假意,只得道:“我去找落脚的地方,你待在这儿,不要走动。”

她“哼”了声,算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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